《三十一个人》059·羞耻（02）

文/韦步峰

接着，又想到了办公室里的老师：

从开学到现在，教师的整体配合意识还是比较好——不知道未来是否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至少目前我还是比较满意——办公室内的日常事务，包括清理、布置等协调效果都较好。这应该归功于办公室主任的大局意识，当然也是全体教师积极合作的结果。

开局良好，情况喜人，同时也期待着在接下来的包括学生住宿、学习等各项工作全面铺开后，能有良性的发展，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

想到学生住宿，我的心里又“咯噔”一下。

从教师分工公布之后，我就没有停止协调晚间值班的人员的努力，但时至今日，过去半个月了，依然毫无进展，我的心绪，每每想到此时，也便一筹莫展。我也曾为此事单独找刘校长请示，是否初一住宿可以延后几天，实在没有教师愿意值班，我只能冒险打学生家长这张牌了。

早就听说南方一些学校，两年前就有学生家长参与学校诸如学生就餐、上下学等时间段的管理，效果也都很好——尽管当地学校都没有这么做的，能不能在我这里开个头呢？

我知道，这很难。

搞好了，可以事半功倍，可以推动很多工作的开展；但搞不好，就只能落笑柄，让人贻笑了——枪打出头鸟，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多半搞不好。这古怪的想法，当然也不能跟刘校长说起。

刘校长给我的答复很干脆，不行！全校必须同一时间住宿。

没人值班怎么办？

再想想办法。

包括不能想的办法，我也早已经想了太多，不也还是无计可施吗？

再想想吧，办法总是有的。

学生住宿，一切安排就绪，当晚我下来看护学生。

因为平生第一次住校，29个学生都很兴奋。

教室里的日光灯亮起，透过明亮的窗子向外望出去，外面的世界，是黑漆漆的夜。

那些喜欢夜色的小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让夜的世界并不寂寞；尽管教室里有不少蚊子当空乱窜，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内心的新奇。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对他们来说，都饱含了浓浓的满足。

缺少的那两名学生，都因有特殊情况，暂时不能住校。Snow暑假里摔伤了胳膊，需要在家休养至少三个月的时间；Li，据说是脸部中风，目前正在用药期；倒是Wisdom有些泼皮，肠胃不好，竟也看过医生后，带着一大包药，晚饭过后匆匆赶来了。

现在，我真真切切地独自一人守着他们了。

看过多年晚自习的我，忽然感慨万千。之前主管初三和初四，我有的是教师值班，我的在校，无非是巡查，实在因值班教师临时有事，出现人手短缺，我也只是打个替班，一两次而已……如今，除了我，再没有别人。

廊道里也空荡荡的，除了教室和办公室两者灯光，其他的屋子，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生气。曾几何时，整栋教学楼，灯光一齐亮起，宛若漆黑的夜空正镶嵌着明亮的宝石，富足而雅致。

渐渐地，教室里传来说话声。

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望进去，不少人在交头接耳，说到会心处，还要将丰富的表情挂在脸上。

我理解此刻他们的心情，既然满满的都是新奇，那趁我我不在，私聊几句，也属正常。但我不能让他们养成这样的习惯，只要坐在教室里上课，就要有上课的样子，叽叽咋咋的作为，那是下课之后的交流方式。

只要我出现在门口，教室里就立刻安静下来。

我背搭着手，缓缓地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悠闲而沉重，轻快而彳亍。

我不止一次地告诫他们晚自习要遵守的纪律，也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他们，倘若违反纪律要求，是要受到惩罚的，但他们似乎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仿佛几分钟内，非要趁机说几句话才算舒服。

尽管我也不止一次地，对那些坐不住的学生怒目而视，向他们传达我“强烈”的不满，但用不了多久——只需要我离开教室，那么只有一分钟——就总有人无视纪律的存在，非要说几句话不可。

我只能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寸步不离，我无法容忍混乱不堪的晚自习。

“下面，我们来演示一下。” 我提出每晚拿出一节课，作为当天所上学科的知识回顾，由课代表牵头，看看学生们作业做得差不多了，我说。

在一次次好奇的模样里，那些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害羞的课代表，按照课程表上的上课顺序，被Wendy点着名字轮番登上讲台。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从未有过当众授课的经历，茫然地，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厌其烦，我一个一个地教他们需要说些什么，怎么说。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我又赶紧拎着手电筒，急匆匆往宿舍区赶——早在暑假之前，宿舍区的路灯都都坏了，如今学生都住上宿了，依然没人修理，整个宿舍区，黑洞洞的，那些从宿舍里透出的灯光，早被黑夜吞噬，竟也昏黄得等同于没有。

即便如此，水龙头那里还是挤满了学生。各年级的学生拥堵在一起，极容易发生摩擦，磕磕绊绊的情况也是常有的，我站在他们的身后，手电筒的光晃来晃去。

等他们洗刷得差不多了，我又忙着在三个宿舍里进进出出，一会儿叮嘱一番鞋子的摆放要求，一会儿敦促他们一定要掖好蚊帐。

“你怎么没挂蚊帐？”我问已经躺上床的Wendy。

“嗯。”

“怎么不挂？”我又问了一遍。

“不用挂啊，没事的。”Wendy显然并不太情愿回答我的问题。（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