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047·惆怅（11）

文/韦步峰

或许，我真的应该站在别人的立场上，重新审视小许的反复无常，因为站在我的立场来思考这件事，只能有一个结果——此路不通。

如果不是人为因素，我当年晋升中学一级教师的时间，应该至少提前两年；但即便按照从意外延后的两年计算，我的晋升时间是2007年，至今已过去了九个年头，等去她与我3年的年龄差，她已整整落后我六个年头。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比自己年龄小的人，追了上来，纷纷超过自己；而自己，依然无助地站在原地，绝没有下一年会成功的把握。

积分太低，是她被排除在晋升名额之外的关键因素。而影响积分高低的，考核成绩是否优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按照优秀积5分，合格积2分计算，她的劣势是显而易见的——只需要比她多三个优秀，一个比她小九岁的教师，就可以轻而易举与她并肩齐驱。她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

忽然想到了人所共知的鲁迅先生笔下的穷书生孔乙己了。鲁迅先生对他悲剧命运的态度，被永久定格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八个字上。不幸，值得同情；而不争，便是令人不解，直至倍感愤怒了。

唉，不当就不当吧。

——反正，我再也经不起她的辗转反复了。

“选好班主任了？”主管政教的王副校长，在开办公会之前，特意关切地问我。

“呵呵，”我笑笑，“还没呢。”

见我态度暧昧，王副校长的态度磅礴而来：“我不是不同意你自己兼任，而是涉及到班主任的一系列工作，真可谓是千头万绪，稍一疏忽，就会直接影响到学校的大局——鉴于此种情况，我还是建议你斟酌仔细，务必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当班主任。”

我抬头看一眼刘校长。他正坐在靠近南窗边上，主持会议的位子上，安静地看着我，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我将会议记录本，往眼前的茶几上一放：“唉，我能有什么办法，该想的都想了，该找的人，也都找了——就是没人要这烫手的山芋……”

“真是奇怪啊，”有几个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神色，似困惑，似惊愕，但更像是感慨，“明摆着的一档，竟然没人要！”

办公会的中心议题，是评先选优。刘校长公布了市局有关文件要求，提出以主管业务的副校长牵头，尽快完成此项工作。县级优秀的评选对象，是上年度目标责任制考核为一档（即为优秀）的七个人，以公开投票的方式选出四个人。

从学校大会议室回到办公室，我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教室。

学生们的秩序，总体上还算不错，除了几个因与同桌交换书看而交头接耳。我当即给这些学生提出警告，并叮嘱他们，务必不要影响到第三者。他们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很信服的样子之中，似乎也隐藏着敬畏的神色。

回到办公室，我让办公室主任安排一下本学期的课程表。她很愉快地答应了，并有目的性地询问了各学科每周课节总数，就立即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

第三节课就要下课的时候，她将安排好的课程表初稿递给我。我粗略一看，我的下午最后一节可不少，无奈地笑笑，也没说什么话，就收进电脑包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将昨晚在家里打印出来的课程表正表发到教师手中之后，又急匆匆赶往教室。

一个相貌英俊的男生捂着肚子找我，说自己肚子疼。

我连忙询问早饭吃的什么。

“面条。”

“你们家早晨擀面条吃？”

“昨晚剩的……”

我一惊，又问：“什么打的卤？”

“蛤蝼。”

“你先回教室等着，我这就给你家里打电话——你叫什么名来？”

“Wisdom。”

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Wisdom的爸爸，我首先核实了他们家吃的早饭，然后又告诉他Wisdom肚子疼，需要来人到学校，领去医院诊治。

给Wisdom开了假条，我又火速让学生们推选出Wendy担任班长，又让Wendy任命其他一批其他职位的班级干部。

学习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劳动委员、治保委员……

“治保委员是干什么的？” Wendy忽闪着一对大眼睛，有些困惑。

“从来没听说过这名称？”

“没有！”

我放慢了语速：“治保，就是治安保卫的简略语，治安保卫的含义，你懂不懂？”

“嗯……”Wendy点点头，但又不是很肯定地说，“就是专门管安全和保卫？”

“正确！”

“可是我们班需要这样的职位吗？”

看着Wendy很认真思索的样子，我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太需要了——比如说，班级物品的管理啦，教室的开门和锁门啦……”

Wendy又一次点点头：“懂了！”

她把班级干部名单交到我手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即九月八日。至此，开学已整整过去了三天。

——作为班级工作的进一步延续，我又交给Wendy一个空白点名册，并让她尽快着手安排各学科的课代表。

班级干部名单里，我很分明地看到，Wendy给自己安排了学习委员一职。

——小家伙，蛮精明的啊！

三天里，我像个陀螺一样，围绕办公室-教室-会议室转，马不停蹄。期间，还先后两次带领他们收拾新近划分的卫生区。

广场的南边到最后一排宿舍的屋后，是一片栽有树木的空地，经由一个夏天的疯长，那里的杂草尽管长得并不是很高，但足可以用到丛生来形容。想要清除，需让学生们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用手薅。

学生们干活不偷懒，纷纷很尽力很认真地散开，缓慢而有序地往前挪动。在他们的身后，是被从土里拽出来或拔出来的杂草，密密地摆成一大片。

这些孩子，在家未必有过做此活的经历，但到了学校，他们一转眼就成了劳动能手，活脱脱都是合格的劳动者。

“你们级部班主任是谁啊？”统管会计远远地向我喊道。（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