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纸条（02）

文/韦步峰

“就是啊，”那女生好像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又想了想，最终说道，“总之就是说我们不正经，整天瞎混的意思。”

“无缘无故，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不接纳她的缘故吧……”

“看起来，你们之间存在矛盾的时间不久了呢。”我说完，从桌上端起水杯，很悠然地喝了一口水。

“……”

“世界上没有无缘故无的仇恨，这一点，我相信，你也有同感，但问题是，出现问题——她遇见你就骂——之后，你采取的化干戈为玉帛的方式，令我匪夷所思，你能对你的做法，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吗？”

那女生根本架不住我的连珠炮般的发问，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她看到我关注她的眼神，似乎也坚定了某种决心，她还是开口了：“我写纸条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她，想通过吓唬，达到要她跟我和解的目的……”

“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写的纸条，此刻就在我这里——我之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只是想听听你是否对我说实话。从你纸条上写的内容来看，真的很吓人，这才是我不得不决定找你面谈的主要原因。”

我之所以如此开诚布公，主要意图，是不想使她认为，我在有意偏袒我的学生，更具体点说，是我想通过此种开谈吐语的方式取得她对我的信任。

果然，正如我所料，她的满含感激的目光向我飘来，其中似乎还也真的夹着更多一些的信赖的神色：“我纸条上写的，其实都是我编造的——我没那么大的能量……”

“看过你写的纸条的人，或许有太多种猜测，其中也不乏有怀疑真伪的判断，但对我和你的老师而言，这些话已经足够吓人的了——我倒不是相信你纸条上说的话，都是真的，而是担心你们之间，因为这种方式的约谈，会派生出其他不可预料到的事端。

“我不知道你是否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一个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实’，怎么会让别人相信，假使对方不相信，或者在你恫吓的基础上再升一个台阶，而你又信以为真，你们之间会不会崔发出不可预料到的事端？而当这种事端真的发生了，你是否具备化解这事端的能力，一旦化解不了，将如何应对这突来的变故呢？”

面对我的持续攻击的力度，那女生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沉思一会，她终于抬起头：“老师，我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那么，按照你思维的逻辑，这世界上一切事件的发生发展都为你所控制，还用得着你用这样连自己都不曾相信的内容来吓唬你的对手吗？其实，给她纸条之前，你就已经预料到，她不会接受，但你心存幻想，总以为她会受了你的恫吓而听命与你——对吗？”

“是的，老师。”

“那么如此看来，你似乎成了挑起事端的人了？”

那女生忽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在她的脸上瞬间密布一层疑问，但她终于没说话，在接住了我更加犀利的目光之后，还是决定要放弃，又想很快低头下去。

“你们都是学生，”我说，“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只要出现了违反校规校级和《规范》的行为，都会受到老师的管束——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老师是我吗？我绝没有袒护我学生的意图。对我而言，没有比你们之间能够和平相处，出色地完成初中学业更好的事情了。而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她骂了你——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你最先想到的，是应该来找我，而不是寻求自己解决的方式——要知道，有些疙瘩，如果不遵循解开它的方法，只能导致疙瘩越来越紧，紧到最后，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解开——凑效吗？”

她的头，终于彻底低下去了，再也没有勇气抬起来。

办公室里，忽地沉寂下来，除了远处海边公路上疾驶而过的汽车轮胎碾过路面发出的“哗哗”声响，似乎再没有任何声音。而走廊上那几个似乎因为发生了故障的安全指示灯，所发出的间歇性“滴滴”声，虽然很大，很悠长，但因为司空听惯，也已经到了可以被忽略不计的程度。

“老师，我真的错了。”停了一阵，那女生还是抬起头来，朝向我，很激动地说。

“错在哪？”

“正如您所说，我不该自己去解决自己根本处理不了的矛盾，我应该及时告诉您。”

“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嗯……”那女生垂下眼皮，忽而又抬起，“Hanm说，她根本不怕韦步峰。”

我“噗呲”一声笑了：“她说的？”

“嗯，是她说的。”

“我跟你说个秘密，”我立刻回应，“人，最显摆什么就缺什么——难道她说根本不怕我，你就信以为真，就真的不来告诉我，让我来处理吗？不是的，你还是充满自信，满心以为你自己就能处理好此事。经过我刚才的分析，你果真能凭借一己之力处理好此事？”（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