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故人（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46

文/韦步峰

正收拾着，房后有人敲窗。

我循声过去，见是梁世山正站的我家后窗根上，见到我，冲我一招手：“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

我并不喜欢跟他单独相处，他的嘴里几乎没有好话，有的，全是学校内部所谓的不敢示人的糟粕。糟粕，任哪个单位也都是有的，多少而已，但他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此，坐立行走间，几乎都是以此类事情为基础。我最受不了的，是他常常在谈笑间搬弄了同事之间的是非，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却浑然不觉。

我确实应该佩服他的煽动力，然而更加惧怕了他的这煽动力。

“什么事？”无可奈何，我还是出到屋外——我可不想让他一直伫立在我家屋后。

“你真行啊，明着是平调，其实是高升了。”梁世山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很明显，他正顺着自己的思路在走。

“好什么啊，”我竭力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因为我似乎马上猜到他后面的话，注定不是什么事，“都是你不系得^①待的地方呢。”

“的确如此，一中那地方实在不怎么样，校风不正……”

“我还要赶着收拾东西，你找我到底啥事？”我一看不妙，马上制止——我也只能制止。

“嗯——是这样——”梁世山伸手揽住我的一个肩膀，“你的目标考核结果不是优秀吧？”

“应该不是，领导干部不是就四个优秀？我列第五，应该没有我吧。”有些茫然，但我的头脑还是疾速转了一阵，他究竟要说什么？

“我是想跟你换换，只要我排在第五，我就可以去政工科再要一个优秀的名额。”

“啊！”真是不可想象，他连这样的损招都想得出。

除了考核不在学校的孙富凯校长，全校共有八个领导干部，尽管将我排在第五，刚刚被挡在优秀之外，但我还是能够理解孙富凯校长的难处，毕竟我没有亲自抓级部教学工作，又是刚刚提拔起来，打杂还能得个中间的位次，应该感到满足。而梁世山排名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是早已经内退了的宋瑞锦副校长）——用这样的名次来给我换？

“不好吧……”我没办法直接拒绝，只能给出相对委婉点的拒绝态度。

“怎么不好？只要你我同意，孙校长那里应该没问题。”

看来我不直接回绝，还真是无法中止他的啰嗦，索性说道：“我毕竟调离了这里，新到地方的人会很在意我在这里的考核结果的，你总不能让我在真正干点实事之前，就已经失败了吧？”

“不同意是吧？”

“嗯，我的确不想换！”

“那算你哥哥没说，没事，反正我也用不着这考核结果，只是觉得你不去争取，浪费了这名额有些可惜。”

我本来想将他一军，觉得可惜为何不去替我争取过来呢？但我还是忍住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的眼。

“一中有咱的铁哥们，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我心说话，我啥时候跟你是一伙了啊！

“王封禅！”梁世山继续说，“等我跟他过个话，你有什么需要，他绝对会帮你！”

“好啊，”我身子向后轻轻一撤，脱离了他的手掌，然后顺势向右一转，透过我家的后窗，往屋子里望一眼，“小唐忙的不亦乐乎，刚才还埋怨我不帮她收拾呢——没其他的事，我就回去了啊。”

我知道身后是一双失落的眼神，但我还是挺直了胸脯，踩着厚厚的沙土，伴着“沙沙沙”的声响，我拐过了种咖啡的老宋家的房山头。

“他找你什么事？”小唐一边将一大堆衣物用毛巾被裹起来，一边问，“该不是又来挑拨吧？”

“没事，特意来送我的。”

“他有那么好心？”小唐嘴一瘪，都没看我一眼，“你这话说出来，你信啊？”

我的确不信，但在搬家前夕，我实在不想让那些不愉快的空气，再来搅乱我们本已辛劳的情绪——除了这善意的谎言，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还是让那些流言蜚语与痴心妄想统统走开，走得越远越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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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系得：胶东方言，乐意，认为很值得。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