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谊涟涟（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15

文/韦步峰 

拉木头的，是镇教委那辆已经明显陈旧了的“大头车”。

自从镇教委主任换成赵悦光，孙富凯校长的日子明显好过多了。

——据说赵主任与孙校长早年就是很好的朋友，真应了那句老话：两座山碰不到一起，两个人碰在一起，实在太容易。

之前镇教委王主任——教师节期间给全镇中小学教师发王八烟灰缸的那位——因为跟孙校长在很多事情上，都明显意见不合，除了暗中较劲，磕磕绊绊，争执事件也时有发生，甚至曾有过大打出手，狼狈不堪。

我亲眼见过，孙校长的鼻子被动作敏捷的王主任抓伤，正一面用了白手绢擦着已经流出的血，一面气呼呼走出校长室，已经发紫的嘴唇阵阵颤抖。

孙校长的嘴唇，情急之中是会颤抖的，上一次是在祁老师班里的李焕武出走后，其父母来学校闹的时候见过。

说起李焕武，他还真的回来了。

前文提到，李焕武是刚升初四分班之后不久离校出走的，直到当年冬天，下过两场小雪，也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焕武的父母也确实有耐性，经常隔三差五就到学校大闹一场，把对儿子的思念硬是化作强烈的愤怒发泄出来。而承受这些愤怒的，除了孙富凯校长，没有别人。尽管祁老师出于于心不忍，总不能每次都让校长替自己擦屁股，好多次主动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李焕武的父母，毕竟知道闹谁最容易、最有力度，当然视祁老师的一厢情愿为无物。

——不过，祁老师也是装装样子，因为背地里，他不止一次地语调轻盈地说着“关我屁事”的话。

几乎所有人都断定，李焕武应是凶多吉少——穿着短袖衫出走，直到冬雪要封山的时节还不见回来。学校也的确拿不出个李焕武还给他的父母，但为了息事宁人，学校也派祁老师隔三差五亲往李焕武家里安抚。

——多半在李焕武父母即将来学校闹事之前。

一天上午，祁老师和李明光正在李焕武家里苦口婆心，几乎用尽了能用到的最好的态度，街门“嘎达”一声响，李焕武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祁老师马上收起一脸的好态度，大手朝李明光一挥：“行了，我们走！”

惊喜交加的李焕武父母也马上来了180度的大转弯，立刻由原告成了被告，忙不迭地说着好听的话。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的祁老师，终于反败为胜，变被动为主动：“好好看着你的儿子吧，别再走丢了——初中，他是回不去了！”

从那以后，李焕武果然再没有在学校出现过，直到九六级全部学生毕业。

额定三人的“大头车”驾驶室后座上，满满当当挤了四个人，除了李明光，还有种咖啡豆的老宋和另外一个人。

这人是孙校长在别处任校长期间提拔起来的一个副主任，姓徐——若论起来，徐副主任还是高我两级的师兄，只不过他读的是分校，读书期间并没有机会认识。而今凑在一起，不认识也必须认识了，于是一路谈论一路往烟台奔去。

进了烟台市区，七拐八拐，又入了一正有一片居民楼再建的小区——“到了，下车吧。”副驾驶座位上的孙富凯校长首先跳下车，仰头看一眼小区最南面临街的一座北面设有公共阳台的楼房，对我们说道。

“几楼？”三两个人几乎同时在问。

“三楼。”

我仰起头往上一望，挺高，暗地里一吐舌头：“要了命了——这么多厚厚的木板。”

心下唏嘘，但不能发之于外，只能随着众人一起，先将木头们从“大头车”上卸下来，又每人扛上几根短的木头，来回往楼上搬了好几趟。

房内的格局有些特别，但众人都在一个劲儿地赞叹，我没随大流，简单望一眼，又回到阳台上往下一望，“大头车”已经开走了。

——我们怎么回去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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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