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得意满（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08

文/韦步峰

老远看到孙富凯校长拎着小包，在校门口下了公交车，匆匆进了校园，却忽地转向小黄楼去了。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是去县教育局开教育工作会议的，临近开学，有关人事安排和教师调令，便在今天下达。

明明看见我了，但却视而不见——肯定正如我所言，没戏。

心中懊恼，但还是止不住好奇心切，忙收起正在拍摄花圃里盛开着的凤尾花的相机，径直朝校长室走去。

“坐！”见我进来，孙富凯校长朝我笑笑，又指指他办工作对面的那把折叠椅子。

我还没坐稳，孙校长就问：“什么事？”

经此一问，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地笑笑，明显得欲言又止。停了一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我那事，成了吗？”

说完，我的脸腾地因一下火烧火燎——唉，话能这么问么，万一办不成，多没面子啊。不过，事就是那么个事，怎么问也还是那个事，就这么问吧，跟成不成没关系，我赶紧安慰自己。

孙富凯校长笑了，将手里的记事本往办公桌上一丢，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咋了，”我更加愕然了，心跳明显加快，“没戏是吧？”

——我紧张到了极点，竟然将平日里的惯用语都说出来了。

“成了！”

“啊？”

见我没听明白，孙富凯校长又说了一遍：“提起来了！”

“哦！”胸口一阵窒息，周身神经忽然在同一时间里松弛下来，整个身体都憋得难受，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副主任啊，还能是副校长啊！”孙富凯校长“噗嗤”一声，笑声更大了。

“先别说出去！”在我站起身，又很快一个转身，就要出了校长室里面的门，孙富凯校长叮嘱道。

“好。”

出了校长室，刚下来小黄楼，我“噌”地一下，跳得老高。

连忙回家将此事告诉了小唐，小唐忽然很兴奋：“如愿以偿了啊！看你高兴的样子——想不到你也是个官迷啊……”

“什么官迷，”我立刻安静下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提干如同发奖金，到发的时候才算发——我为什么就不能提干，提干，对我来说，就像是辛苦操劳的一项工作，终于得到认可，感觉轻松，也属正常啊。”

“哈哈哈，”小唐终于将手里的活放下，走过来靠在我身上，“知道啊，故意那么一说，其实我的高兴不比你少！”

在家里各个房间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感觉还是要出去。

刚走到院子里，小唐追出来，悄声说：“家里立刻就容不下你了啊——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啰嗦！”

刚拐过那排长长的停车棚，身后从厕所出来的姜仁强喊了我一声。我停下，待他走近：“什么事，姜老师。”

“以后不能再喊你小韦了，”姜仁强的习惯性笑眯眯过后，嗓门就又大起来，“得称你韦主任了！”

我心中一禀，这消息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几分钟之前孙校长还叮嘱我“先别说出去”，怎么转眼间，他就知道了？

“不错，”姜仁强依旧笑着说，“正当一掐冒白浆的年龄，一定要有一番作为，好好干哦！”

什么样的人啊，貌似很长辈语气的一句话经他嘴里说出来，我立刻感觉有些不爽，但碍于情面，我依旧微笑着应和着他的喋喋不休。

校园里的住户就都知道我提干了，凡所遇见，都说着 “有两下子”，“要请客”之类的客套话了。

也有嫉妒的神色，尽管隐藏玩笑里，但我明显感觉得出。

“赶紧收拾一下桌子吧，要换成写字台的！”我刚在座位上坐下，拉开抽屉正在找儿子的“撕不破”连环画，种咖啡的老宋穿着拖鞋走进来，讪笑着说，因酒后骑自行车摔倒而跌落了门牙留下的缝隙，宛如一个幽深的黑洞。（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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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