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前顾后（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04

文/韦步峰

“录像？乱七八糟？”我愕然地看着孙富凯校长，难以名状的吃惊让我一瞬间无话可说。

——我顿然明白了，他已经将我为学生放电影，定义成了“放录像”，而他们眼中的“录像”，就一定要跟带有别中颜色挂上钩，搭成关系，成为不健康，成为不可告人，成为违法。

天啊，这是怎样的意识逻辑？难道通过VCD播放到电视上去的电影，就一定要是黄色录像？电视机除了能播放黄色录像，难道就不能播放其他好看的电影？自己喜欢黄色录像，就一定要认为别人也喜欢，自己在家里关起门来瞧瞧看，就一定要跟我在教室里公开播放划等号？

“我给学生放的，不是‘乱七八糟’的‘录像’！”我态度忽然有些强硬，缓缓地说道。

孙富凯校长却忽然笑起来，神态也绝非之前的一本正经，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该离开的，就让他们早点离开吧，迟则生变，夜长梦多。你还年轻，不知道 ‘松一尺’和‘进一丈’之间的因果关系——很多突发事件表明，当事人并不希望事件发生，但它就是发生了。与其等到出了问题，闹得不可收拾，不如不给它发生的时间和机会

“早点让他们回家吧——他们已经毕业了。即便再舍不得他们，与他们再有感情，他们终究还是毕业了。”

我直愣愣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我没有话说，而是一时间想说的太多，都因为惊诧于孙富凯校长的言辞而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我已经完全拒绝对他说任何话了——我要说的，我所坚持的，原来都是他坚决反对的。

等待中考成绩下达的时日，相当漫长。

急匆匆将儿子从老家接来学校，偶尔陪他满校园转悠几圈。或者到校园外面，去蹚小河里的水，蹑手蹑脚潜入坝埂上的树丛里，在树荫深处聆听蝉和鸟雀的鸣叫；兴趣浓了，还牵着他的小手，缓慢而充满呵护地沿着崎岖的山路，登上北面小土山，眺望那根本看不到的海，还要告诉我的儿子，爸爸的老家，就在山那面的大海边……看着儿子一脸的迷茫，我马上又解释说，使劲长大，等长得比我高的时候，就看到了。

然而等待仍在继续，仍在莫名其妙地牵扯我的心思，想得久了，终于心生烦躁，面容上一定是挂了冰冷的表情，而每到这时候，儿子是拒绝跟着我闲逛，执意要待在小唐身边，任我如何哄骗也不肯跟着我玩了。小唐不解其意，常常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回事，你打儿子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谁知道他犯了什么毛病，就跟这鬼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身后铁门声响过，我早已经走在小矮墙与小倒房加夹成的胡同里了。

“你班考得不错啊！”李明光穿着大裤衩，正从他毗邻伙房的家里走出来，正与我遇见，满是高兴的神色说道。

“几个？”

“嗯，”李明光约略一顿，“大约十个……”

“谁没考上？”我马上急切地问。

“我哪知道，刚才听孙富凯校长说的，他也不知道都谁考上啊。”

“哦，”我问，“我们学校总共考了多少？”

“管自己班就行了，管别人干嘛？”

面对李明光的骤然紧张，我并不想做任何辩解，非要告诉他我只是随便问，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但我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一班考得好，他似乎不会如此表情。

我紧忙跑到孙富凯校长家敲门，王姨出来说校长不在家，正在她接连让我进屋坐的时候，我已经飞快拐过停车棚，开了办公室的门和抽屉上的锁，急灿灿取出分析曲线。

盯着那些熟悉的名字，端详了半天，心中那谜团仍然没有解开，横看竖看都应该是十一，到底谁掉下来了——莫非，真的是她？

我的心里顿时一阵紧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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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