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02

文/韦步峰 

各种各样的忙碌，都从学生们进入考场那一刻起戛然而止。

忽然被安静下来几乎成了无所事事的心情，犹如憋在闷热的屋子里的人，忽然感觉挤进来一丝凉风，盘旋往复过后，窒闷依旧，热望依旧。

“幸亏半路上想起来，如若不然……”李明光一字一顿，但声音并不高。

他说的是祁老师。

早晨带领学生从“基地”出发，往考点实验中学赶的路上，李明光很随意地说了句：“学生的准考证，都带了吧？”

未待我应答，祁老师忽然一声惊叫：“坏了，我把俺班的准考证都放在宿舍了。”

说完，他愣愣地盯着李明光看——那神情，分明是在询问，不带，还有事吗？李明光这一次丝毫没有给他面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拿啊！”

别看祁老师的岁数比李明光大好几岁，但从不见他驳李明光的面子，恰恰相反，祁老师时时处处都能够做到惟命是从——他的这种跟领导相处和谐的做派，一直被我看不惯。

我很清楚，在他眼里，领导们并非都很完美，常常有他看不顺眼和竭力反对的做法和主张，但他有话从不讲在当面的做法，确实高明极了。

——这或许就是领导们视他为自己人的重要理由。但我分明知道的是，他背地里，数落领导不是的次数，并不少。

“快过来，打扑克了——”招生干事在实验中学校门口的紫藤架下喊。

我不太会打保皇，但碍于人手的不足，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了。因为讲钱，祁老师坚决不参与，孙富凯校长、李明光、赵干事，还有王校长单位一个班主任和我，五个人围成一圈，摸牌、出牌，很快投入战斗。

几圈牌下来，我还是输多赢少，看看手头上的钱已经不多，心生倦意，但招呼了几次，就是没人肯过来接我的位置。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玩。

忽然，我眼前一亮，刚刚摸起来的这一手牌实在太好了——两个大王、三个小王、四个小二，只是级牌稍感不足。但有那么多大小王的守护，走个头客应该不成问题。但我转念一想，还是让“狗腿子”先走吧，我殿后。

“扣死！”

“扣死！”

李明光连续出了两道我和“狗腿子”都吃不下的牌，而且一脸的蔑视神情，那阵势，仿佛他一定得头客的样子。

打牌就打牌吧，用不着如此嚣张吧？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抽出一大一小两个王，将李明光的两个2杀掉了：“神气什么啊，头客是我的！”

李明光愣了一下，马上又带上蔑视：“你要是得不到头客呢？”

“……，”我还觉得浑身热血在喷涌，“走不成头客——这50元就是你的了！”

“好！”李明光说，“一言为定，说话不算数是狗屎。”

冲动果然是魔鬼，一大一小王出去之后，原本可以稳稳控制的局面发生了逆转——最终没有顶住李明光四个2冲锋，头客果然被他夺走。

尽管我紧跟着走了个二客，但轮打赌，已经是输了。李明光“嗖”地一下，将我的50元钱抽走，装进上衣口袋。很心疼，但愿赌服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取走我的钱……

孙富凯校长他们一阵爆笑，那笑声犹如无情的利剑，正深深刺痛我的心。但我不能表现出气恼，悻悻地说：“有什么啊，赌场得意，情场失意，情场、赌场都得意，事也必定失意！”

“说什么呢？”孙富凯校长一边熟练地洗牌，一面抬头看着我，“打牌就是打牌，别牵扯其他的事；况且，不就是输了50块钱吗，使使劲再赢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哈。”

对你们来说，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我来说则属于憋气，岂能不在乎？我终于可以不管有没有人接我的手，“嚯”一下站起来，“你们玩吧，我不玩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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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