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85

文/韦步峰 

但我又总是无所事事。

之前担任班主任的时候，除了在课堂上可以全身心地与学生互动，可以做到与学生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酣畅淋漓起来，常常可以做到忘乎所以，仿佛那已经不再是课堂，而只是连接学生和我情感交流之间的桥梁。

这桥梁，很美。与学生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可以真切地感觉到他们的嬉笑与哀愁，更可以随着他们的畅想思绪的延伸，纵情飘荡。

而今，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任课老师。

上课铃响的时候，急匆匆来，而在下课铃响起，我又必须快刀斩乱麻，用了极快的速度结束与他们交流的时光——尽管充满了不舍。随着学生一声“老师再见”，我就必须晃过门口，拎着教科书与备课本，踏上返回办公室的路。在我的身后，是他们不拘的言笑和我无限的惆怅。

我多想再想从前一样，回头喊了某个学生的名字，与他攀谈，询问他想法——但如今，这一切看似普通的事情，竟然一下子成为了奢望。

鉴于此种情况，我如何可以入得校长的眼——就连只能由班主任参加的并不算的上重要的会议，我都被轻而易举地排除在外，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佼佼者。

至于提干，那简直是我的又一个奢望。

“你想做什么呢？”与小唐闲聊，待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唐说，“假如你真的提干的话。”

“没有想过，”我只能尽快接过来，尽管我还没有考虑成熟，“但我不会像他们一样的混日子。”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作为，某种意义上也取决于所处的环境——蒸蒸日上是一个概念，萎靡不振又是另外的概念，想改变，毕竟很难。”

“你是不赞成我提干？”

“我当然支持——我也不能不支持，只是看你整天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着急。”小唐并没有看我的眼，只低着眉毛，所有所思。

是啊，想提干的时候，跃跃欲试，一旦提干成为现实呢？

漫长的暑假过后，即将开学的时候，县教育局的公布令还是来了。孙富凯校长继续留任；副校长层面的领导，除了从一中调来一个姓梁的副校长，其他人员没有变动；但我师范时候的同学，一直在镇教委担任干事的小祁回来了。

小祁当初是因为我有违常规地调来，镇教委为了能够瞒过镇党委，据说是李主任想出这瞒天过海的策略，想不到这反而成全了他，再回来时，他已是挂了教导副主任的头衔了。

与小祁一同提起来的，果然还有老李。

小祁提干，自然是镇教主任的功劳，那么老李呢？

果如孙校长所透露的，是他高中时候的同学？但从孙校长喜形于色的谈论里，似乎有他更多一些的功劳。至于是否有外力支撑，恐怕也只有老李知道详细了。但老李，是决计不会对我说的，自从他提干，从我的第一声“李主任”喊出口，他只是简约地笑笑，并没有立刻制止开始来看，我知道，他完完全全地与我决裂了。

摇身一变成为领导，或许真的很惬意，从此老李的表现变得不同寻常，就连平日里遇见打招呼，竟也高雅讲究了很多。

——原来，提干可以让一个人有如此明显的变化。

然而我却打了退堂鼓了。

假如我真的有一天提干了，也必须要摆出如老李般的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从此就必须忘掉“患难与共”过的朋友，就必须装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我宁肯不要这个副主任的头衔。

“你跟孙校长走得那么近，他怎么就没提你呢？”终于有人送来同情，对着我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听了这话，我仿佛忽然跌入一个古怪的深渊里，掉落不甘，爬上不能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