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换将（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75

文/韦步峰

当然不会，我对自己说。

——将眼光放长远，是男人立于天地间的本色；但如果不能正视眼前，不能将手头上的工作做好，理想再远大，也只能是空中楼阁一座座，到头来，也还是两手空空。

新来的两个邻居，清一色地热情爽朗，在简短的接触之后，他们留给我这样的印象。

——这印象当然很好，至少不用心怀忐忑。

尤其西邻的李副校长，说起话来大大咧咧，就连笑声里都充满豪情；东邻孙副主任性格较为稳重一些，常常站在院子里，很认真地吸着纸烟，说起话来，做意味深长状。

从此，我便不用再担心午夜惊魂——于桂兰家独有的几个老鼠洞，都被孙副主任在搬进去之前用碎玻璃渣和水泥堵上了；也不必整日瞅着与我家毗邻的那道门，担心着会从里面出来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如鲠在喉。

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局面，我伫立小院，陡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改变，原来只是一瞬间。

李副校长的热情，还表现在他的真诚好客上。刚搬家过来，前来他家温锅的人络绎不绝，每当此时，要开始喝酒的时候，李副校长便敲开我家的们，请我过去跟他们一起。稍有婉言谢绝，便马上“义正言辞”，说着“我们是邻居，怎么这么见外，感情你家里来了客人，都不想邀请我一起啊”之类的话了。

无计可施，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他好酒，家里有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用塑料桶装的原浆酒。他说这是酒基，用来勾兑白酒的原料，纯度很高，酒质极好。别人弄不到手，他家里却有的是，原因是他的一个结拜兄弟，是县城一家规模不小的酿酒厂的老总。但他不胜酒力，常常喝三两杯之后，将酒杯拿掉：“你们喝，你们使劲喝，有的是酒——我的小破酒，就这水平了，别跟我一般见识。”

老潘也是在这次人事调动之中，从一中调来我校的教师之一，只不过他们的调令，是由镇教委发的。老潘也好酒，在李副校长家经常遇见，一起吃过几次饭之后，便跟我熟识起来。此后也常来我家做客，说通过观察，发现我为人正直，值得交往，尤其重要的，是我跟他喝酒，他很尽兴。而此时，我终于如愿以偿，胜利进军毕业班，但美中不足的，是我的一直从事的班主任被免掉了——理由当然没有直说，或许是因为我资历太浅的缘故吧。当然很失望，但囿于眼前的“特别照顾”，我又不能说什么。

老潘与姜仁强是郎舅关系，老潘的老婆是姜仁强最大的妹妹。但他俩极少凑在一起，性格也迥异，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俩酒喝不到一块，话也说不到一起。

但亲戚总归是亲戚，不遇事当然看不出关系亲密，我以为。

李副校长工作上很有魄力，也是一个极有办法的人。

新学期伊始，他就给初四的全体学生开了两次专题会，鼓动他们要立志求学，擅学还要会学。用他的话说，校长是抓全校面上的工作的，他是主管业务的副校长，初四毕业班的教学成绩，当然事关他的个人工作考核，松懈不得，马虎不得。

李副校长讲起话来，总是笑眯眯地笑容可掬；旁征博引起来，令人感觉饶有趣味。不管是国际国内的，还是校内外过往的各种例子，总是滔滔不绝，更令我惊奇的，是他讲话从来不拿底稿，完全是即兴讲演，学生们听得却都津津有味，都被他鼓动得跃跃欲试，劲头十足。

但等在场外几个教师，脸上却挂着不屑的神色，还有几个在窃窃私语之后，哈哈笑几声，那样子，分明是在说着李副校长的陈年往事。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有他坐着讲话的那个讲台上。

有朝一日，我若有如此号召力就好了，我暗暗对自己说。（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