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73

文/韦步峰

见我回家之后不说话，只闷坐沙发里所有所思，小唐便在旁边坐下，安静地守着我。

反复看我几眼，她终于忍不住：“没事吧？”

“嗯，能有什么事——明天她如果不拿锨，你就原路送回去，至于送回去之后，她他爱拿不拿！”停了一会儿，我竭力压低声音说道。

“这么不了了之，就行了？”小唐瞪大眼睛，很吃惊，“骂人，也不给个说法？”

“呵呵，”我苦笑一下，“能有什么说法，骂人又不是打人；再者说，他们骂咱，咱也不是骂他们了么？这样的事，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他俩一出门，我用铁锨拍死他们——死了，才能一了百了。不过呢，事情还远不止于到那种程度，犯不着为那种人格去偿命……”

“打打杀杀我不赞成，”小唐显然不服气，“但想骂就骂，这还有规矩，有公理吗？”

“规矩是什么，公理又是什么？”我依旧没抬头，幽幽地说，“公理，应该在别人的心目中，规矩，也是人定的。我算看明白了，对与不对，其实没有本质区别——有时候，即便是对的一方，也未必真正如愿，反倒是错的一方，竟然可以出尽了风头，占足了面子。这也许就是‘事在人为’。”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抬起头，微闭着双眼睁开：“以后再说。先吃饭吧，别让别人影响了咱的心情。我后半生，还要指望你照顾呢……”

见我调侃的话终于出来了，小唐马上释然地嘴一撇：“干嘛非要我照顾你，我还指望你照顾呢！”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唐问：“怎么大伙都知道那件事了，谁说的啊？”

“想知道啊？”

“对啊，真是有无聊的人呢！”

“不是他们无聊，是这事本身可传播的价值极高——你想啊，当时声音那么大，整个家属院还不都在听啊。他们不出来，是感觉出来没法说话，不代表他们没在家里竖起耳朵听个仔细。不当紧，说去吧，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也省得我去广播。”

“那倒是，不过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我听着就气愤……”

“等等，咱先说好了，我今天上午的心情很不错，那些有可能让我心情忽然变坏的话，我可不想听啊！”

“谁想让你心情变坏了！我只是听了一些谈论之后，觉得有些人的心思是咋长的，非要将是非颠倒，还说是王主任顾全大局，将此事化小，否则非闹大不可……”

不用问也知道，这话的出处就是王主任。我苦笑一声：“算了，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权利，由他们去吧，死的说成活的，咱也不用去在意，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相信那些眼目前围在他身边的人，就一定会得好，日久见人心，咱没必要去以正视听，由他们去吧——但有一点，这梁子，我是结下了。倘若有一天，他倒霉，犯在我的手上，尽管我不会像他当年那样坏了杂碎落井下石，但我绝对不会帮他，一丝一毫，也不会！”

“哈哈哈，”小唐被我逗乐了，“人家还能犯在你手上，你不落在人家手里任人宰割，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别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呢！不管怎样，反正我是铁了心了。之前，我还挺佩服他有随机应变能力呢，如今看来，他的心眼子，没几个是好的——吃一堑长一智，咱接受教训就是了！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们那一帮子人划清界限，以免吃了他们的大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我的心情一阵轻快。

两年后，我被以姜仁强为首的“弹劾”孙富凯校长的“组织”借机宰了一刀，六年后又被王主任（后来他在另一所学校升任了权倾一时的副校长）滥用职权，私自篡改职称评审文件内容，导致我的一级职称晋级滞后两年，我依然坚守“不忘初心”，相反，时间越久，留在我内心深处的这道疤痕越结实。

——造就这伤疤的，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