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推舟（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63

文/韦步峰

“这事，我不想帮忙……”小唐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憋出这么一句令我很难立刻回应的话来。

“嗯……”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家里踱着步子，“这事我不管，你自己拿主意——又不是托我说媒。”

前几天，王姨找小唐去她家里坐，闲聊时忽然提起一个人——本学期才分配来的一名女教师。王姨竭力说她人不错，有个头，模样也说得过去。

小唐顿时知道王姨的葫芦里有药要卖，但还是耐着性子听王姨说完。

原来，孙富凯校长老家有一个侄子，刚从泰安某大学毕业，分配在乡镇种子站上班。男大当婚，孙校长的堂哥家庭条件并不好，身体有病，还背负外债不少——就这样的情况，想让儿子痛快地说上媳妇，不是有困难，而是相当有困难。

急人之所急，孙校长两口子决定尽一份力。而且他们也一定为找媒人谋划了不少时日，最终选中了跟新教师同教一个学科而且在一个办公室的小唐。

小唐不想帮忙，其实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

——新来的女教师姓盖，是之前在学校食堂当炊事员的盖师傅的小女儿。

盖师傅是姜校长的亲姐夫——再清楚不过了，小盖老师，便是姜校长的亲外甥女了。

事情盘算到这步天地，在外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明朗了许多；但实际上，在我和小唐看来，却是越来越复杂了——尤其在我，我忽然担心，孙校长会不会因为人生地不熟，势单力孤，为了能够顺利开展工作，就试图通过两家联姻，跟姜校长结成儿女亲家，最终达成某种工作上的共识，更大限度上谋取姜校长在学校的残余势力为己所用？

这种可能性，是最有可能存在的。

一旦存在，那我岂不是空欢喜了一场？

——我当初，之所以能够很快从噩梦之中走出来，彻底抛掉姜校长对我的不公正对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孙富凯校长的到来。

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

当然，我所担心的，也是小唐所在意的——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情况，我不能随便表态。

但我同时也知道一个铁定存在的事实，孙富凯校长跟姜校长绝对不是一路人，无论在工作方法还是在思维意识方面，他们两人注定走不到一起；而孙校长所期待结成的姻缘，或许也不过是单方面想找个侄儿媳妇罢了。

成了，更好；成不了，至少也努力过，回家跟自己的堂兄说起来，也不会气短——当然，从孙富凯校长的角度来看，最好还是成人之美。

思前想后，我还是想让小唐能帮这个忙。

但话不能明说，否则因为介绍对象不成反而闹些不愉快，就不好了——我可不想夹在其中难说话。

果不出我所料，小唐在简短犹豫了一阵之后，立刻披挂上阵，硬是巧舌如簧，介绍这对新人见了面。

“想不到，我还蛮厉害的呢！”小唐有些高兴了，甚至喜不自胜。

我转头瞥她一眼，又转过头，没说话。

“跟你说话呢！”小唐伸手在我鼻子上狠恨刮了一下，弄得我生疼，未待我做出反应，就又说，“想不到，还能吃上肘子……”

“霍，”我笑了，“当然厉害了——捡个大便宜，能不厉害么？”

“哎，”小唐正色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捡个大便宜——感情你的意思是王姨早已经铺好了路，我只是他们安插的一个牌位啊？”

“我可没这么说……”我依然仰视顶棚。

“没说也是这个意思，”小唐一咕噜坐起来，“说，是不是！”

“我说不是，你会同意吗？”

“说，必须说，亲口说出来，你是不是这么认为的？”

“是，必须是，也一定是！”我假装有些不耐烦，强调了一番，“你现在的身份啊，就像当年的老于……”

小唐脸一红，立刻推了我一把之后，便不再说话。（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