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墨论（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59

文/韦步峰

杨晓华脸一红，但紧跟着手托着下巴，嘴一撇，自顾转身去找大爷的老伴说话。

大爷的老伴是个小脚女人，除了精瘦，腮帮子都深深凹陷进去，就是常常说她那“波澜壮阔”的婚姻史。

老大娘自言，她十四岁时就做了被人家的童养媳，饭没有好吃的，还要整天干活——推磨。

“就不给他推，能怎么地？”杨晓华趁机插了一句。

老大娘的脸上马上露出极恐惧的表情：“那哪行啊，不干活连破饭也没有，就剩下饿肚皮了——推着推着，有时候犯困，就能睡着……”

“啧啧，什么世道，都累成这样，怎么还干活啊？”徐晶晶面露难色，大惑不解地追问。

“那时候，都那样。我婆家不远，也有个跟我差不多大年纪的童养媳，她还不如我，动不动就挨打……”老大娘说着，面色戚戚然。

刚和姜仁强儿子姜英遛街回来的程丽丽也主动围了过来，瞅了个机会笑着说：“大娘的嘴真甜，还婆家婆家地叫，那么小……”

“可不是咋地，娘家养活不了，就只能送给人家——推了两年磨，十六岁那年圆了房，吃的才好了些……”

“什么叫‘圆房’啊大娘？”程丽丽继续问。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怎么老插话，就让大娘说完怎么了啊？”杨晓华狠恨地等了程丽丽一眼。

程丽丽还是笑：“怎么了吗？人家不懂，还不兴问个明白啊，是吧大娘？”

“嘿嘿，圆房啊，就是成亲了呐……”老大娘笑盈盈，忽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表情刚酝酿开来，就招来大爷一声断喝：“整天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你还说起来没完了啊，老不死的！”

“啊呀呀，”杨晓华马上显得有些不乐意了，“怎么还骂人啊，小心大娘不让你……”

“唔？”一直在一旁讪笑的姜仁强的儿子终于搭上腔：“不让大爷干嘛？”

“嗨！”杨晓华脸又一红，“什么时候你也跟着叫大娘了？她是你爸的大娘——感情你和你爸平辈啊！”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起来，整个传达室外面的世界，立刻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我喜欢这样的夜晚，喜欢没事的时候，一边听着别人谈笑里的天马行空，一边仰起头，去看更远处，天幕上镶嵌的星星。

它们正发出沁冷的光，漫天铺展开来，宛如深黑色幕布上点缀上去的动感的音符，幽幽地，忽闪着，似乎也将视线传递过来，正露出羡慕的神色。

杨晓华见我不说话，有些好奇地问我：“师傅，你总盯着星星看，想心事么？”

“哦，”我稍稍正坐，将视线从天空中移道传达室门前亮着的橘红色灯光范围内，“哪有什么心事，我在想，这么多的球体散布开来，真是神奇得很——很小的时候，我还曾疑心有一个更大的天神，地球和这些星体，都是这天神肚子里的内脏呢……”

“哈哈，好天真，好浪漫的童年，”杨晓华声音渐大起来，“师傅，你说会不会在那些星星上，也有跟你做过相同的梦的人啊？”

“呵呵……”看到大伙的眼神忽然都朝我看过来，我轻描淡写地笑笑，“怎么会呢，那些发光的星体，多半都是跟太阳一样的恒星——你是知道的，恒星上面不会有生命的。”

“你们快看啊，”徐晶晶忽地举着手臂，“那里有颗一直在走的星星。”

众人循声观望，果然见到安静的众星里，有一颗在徐徐前行，直直地，没有一丝弧线。

“那多半是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看了一会儿，我回过神，说道，“因为距离地球太近了，地球自转，成就了它在行走……”

“卫星是恒星吗？”程丽丽马上说道。

“你瞎咧咧什么，”姜英马上制止，“卫星怎么能是恒星呢——真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考上师范的。”（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