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墨论（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58

文/韦步峰

我终于懂得，很多残忍的事情，往往都披着被人看成是合理、合法的外衣。残忍的凶险，只要潜藏起来，就不会被认清本质。而且，这种意识在生活中认同，可以影响到工作，在工作中认同，往往可以左右感情。从工作中起步，极容易在生活中形成共识，打成一片。

这么说，姜仁强等一干人，之所以能够在学校里呼风唤雨，无论谁当校长，他们都能够达成所愿，他们所凭借的，也便是拉帮结派了。

只可惜，当校长的未必意识到，尤其孙富凯校长，说不定还沉浸在他们给予他的很多的“好处”之中，失却了该有的判断力了呢。

或者，明明知道，也乐得沉浸在这种外表看起来融洽的气氛之中，正在为自己领导力的卓越而沾沾自喜。

反过来，如果某种举动被当权者认为是不合理呢？

那便是先厌恶，再排挤，直至最终遗弃。

人与人之间，倘若建立了这样的一种关系，那边是牵连在一起，扯丝不断了。

每当夜晚来临，小黄楼前路灯下，总也聚集了一群人，有男女，有老幼。

他们轻快的谈天说地，纵横八万里；他们畅快地甩起手臂，将玩纸牌的乐趣演变成一种无边的洒脱，哄笑起来，就是整个快乐的世界。

我极少有机会玩纸牌，人多的时候挨不上，人少的时候，才能够为了凑够五个人仓促上阵。

孙富凯校长很喜欢玩纸牌，姜仁强便从他开的学校的商店里，不断提供着纸牌——只要纸牌旧了就换新的——召集人手，陪着孙校长玩。姜仁强的老婆也喜欢玩，常常早早吃了晚饭，在家属院和小黄楼处召集几个女人，在男人帮的不远处，再组织第二场保皇游戏。

男人也有在女人堆里凑手的，像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女人却不喜欢跑到讲输赢钱财的男人帮里，说太残忍。

在学校住宿的年轻女教师，也有喜欢跑过来凑热闹，抢着上场的，但往往不敌那些玩了多年，技巧娴熟的老婆们，常常被打得屁滚尿流，接连进贡。但她们不断进贡也依然喜欢玩，输了也不愿意下场。

——贪玩之心，原来真的是人皆有之。那么甘愿被假象蒙骗的人，也注定不在少数。

最喜欢召集婆娘们玩纸牌的，是孙副校长的岳父。他带着自己的老伴，住进了学校新近在校门口建成的传达室里。

老人个子很高而且瘦，是个好劳动，全校所有的人，都喊他“大爷”。小黄楼后面那些被遗弃的菜地，他都一一将杂草除干净，种上大葱、西红柿、菜豆等应时的蔬菜。还有高擎着厚重的不沾水的叶子的芋头。

“这玩意儿还有一个俗名，叫旱荷花。”望着绿油油的芋头叶子，我缓缓地说。

看门大爷一听，正色道：“不简单啊，小韦，知道芋头这名字的人，很少呢。看不出，你还算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呢。”

我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论种庄稼，我当然不会，但我爸爸种的庄稼，很受村子里有经验的老农们的称赞——他种庄稼的诀窍，我知道，一是勤快，二是舍得用肥料……”

“嗯，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没有肥料，再会种庄稼也没辙，”大爷点点头，递过来赞许的眼神，“种庄稼，是男人的本分，种好庄稼，是好男人的资本——就像你们教书一样，不能赶紧历练成一把教书的好手，自然不能称得上是好男人呢。”大爷点一担烟，袅袅冒着青烟，幽幽地说。

“感情大爷你总是围绕男人说事啊，那么女人教书，就不用练成一把好手了呀？”坐在一旁的杨晓华调侃道。

“等我给你物色个女婿，要不？”大爷仿佛马上来了精神，欢喜着朝着杨晓华转过脸。（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