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操旧业（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55

文/韦步峰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尽管我默不作声地同意接过初三级部的语文教学，心中却像打开了五味瓶，一时间，往事纷纷赶来，竟让我有些理不清头绪。

我就是在初三任上，被姜校长手起拳落，烙上了“基本称职”的印记。如果我的教学业务果真不顶用，果真没有将学生教好，落一个那样的下场，也不为过，但问题是，我兢兢业业，克服了太多困难，将自己的全部心血用在教学上，很好的教学成绩和积极的工作作风，换来一个不堪的结果，不是奇耻大辱，是什么呢？

一年来，我赌气找寻一切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孬种的机会，大刀阔斧，真干实干，虽然学年末的目标责任制考核结果并不在优秀之列，但位列第二个百分之十，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是孬种，另一个有利的佐证，就是不被打压吓到，这是我的法则。

而上学年任教初四，结果惨败的姜仁强等一批所谓最有发言权的资深教师，依然占据着毕业班的位置，仿佛这学校根本离不开他们——倘若离开了，就连得到他们那样的烂成绩，都是奢侈。

针对此事，我特意找孙富凯校长私下交谈过。但当我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他只是打了几个哈哈，并没有给出我所期待的解释——当然，身为一校之长，也根本用不着对一个在他看来，依然是毛头小子的我解释。

——即便我说的话，有些偏激，但我骨子里透出的对学生发展的关切态度，都没不到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搅动了我本来就有些混乱的思绪。

但更令我倍感啼笑皆非的事情，随即也就来了。

周一下午放学后例会，踌躇满志的孙富凯校长，当众宣布一项新的工作安排，要将全校所有一线任课的教师考一考。

考什么，怎么考，立刻成为所有与会者所期待解释的问题。

孙富凯校长说，是仿照有些地方的有些学校的做法，就是要在全校掀起一股比拼个人专业知识的风潮，让更多的人投入到研究专业知识，进而推广到专注教学基本能力和基本功的研究提高上来。

想法不错，那么，谁出题，谁批卷子？

——将委托任教初四的教师，让他们来全权处理。

那么，初四的教师就不用考，他们的专业知识就是最棒的？

——没有人问，我心里想。

考试那天，与初四首次月考同时进行。参加考试的老师，被安排在学生最末一个考场的最后面，与学生使用同一份试题，但分别装订。

我是最先一个交卷出场的人，看看时间，规定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我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

很快，考试成绩揭晓了——参加考试的老师，要亲自到初四办公室，接受初四“评委”成员的面批。

“你这样的书写，作文得不了个分呢！”姜仁强找出我的试卷，指着我的卷面，对我说。

什么意思？难道当初让我们考试，是让我们像学生一样书写？

见我没有说话，姜仁强又说：“做题，光图快不行，更要注重质量——你看这几个题，就错得很不应该……”

啊！能不臭美吗？真当我是学生？

“姜老师，”我看了一遍卷子，指着其中一个填空题说道，“《岳阳楼记》的出处，我写错了吗？”

姜仁强一愣，但随即给出理由：“当然错了，你落了一个‘文’字——应该是《范文正公文集》。”

“是吗？”我说，“为何不打开课本来看看呢？”

“用不着看，我可以断定，范文正就是范仲淹，《范文正公文集》是辑录范仲淹写过的公文一类的集子，当属他的后人编纂的……”

“等会儿，”我大吃一惊，“姜老师，我对您刚才的解释很不认同，如果《范文正公文集》如您所说，是辑录范仲淹公文的集子，那么《范文正公集》是辑录什么的呢？”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啰嗦，《范文正公文集》就是《范文正公集》……”

我心中暗笑，分明是你弄错了，还信口雌黄，胡乱诠释什么“公文”，于是又问：“既然二者通用，那为何给我判错了呢？”（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