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56

文/韦步峰

“师傅，”杨晓华忽然抬起头，直直地问，“‘可是’还有‘是不是’的意思吗？”

“当然，”我略一沉思，“比如‘这进门来的，可是小王？’里的‘可是’，不就是‘是不是’的意思么？”

“太厉害了，师傅，我忽然问出一个问题，你竟然可以解释得如此清晰，终于知道我的教学成绩比不过你的原因了。”

“呵呵，”我牵强笑笑，“怎么说的呢，论魄力，我当然比不过你的——你必须承认自己具备的优点。”

“算了吧，”杨晓华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才考了95分，竟然不如初四的学生……”

“你还真拿那次考试当回事啊，”我说，“你不觉得初四语文成绩差就对了——都是些什么人在教啊，竟然不知道‘范文正公’为何物。”

“？”杨晓华顿时吃惊起来。

“前几天，姜仁强找我面批试卷了呢……”我说。

“啊，也找你了啊，”杨晓华忽然惊异地说道，“我以为只是找我了呢。”

“你听我说啊，”我并不理会她打断我的话，继续说道，“竟然将‘范文正公文集’解释成范文正的公文集，岂有此理——就这水平，还整天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真不知道，怎么混了这么多年。”

“哈哈，”杨晓华笑了起来，“哈哈，师傅，你可笑死我了呢——真有这事？”

“当然，”我一脸的正经，“我还能冤枉他啊。”

“天啊，”杨晓华终于止住笑声，“真是奇谈怪论了，这简直……”

她看看周围，终于没有将要说的话说出来，但朝我莞尔一笑，那神色很动人。

“王姨病了，”吃完饭的时候，小唐忽然对我说，“我知道后，去看她了。”

“下午去的？”我问。

“看病人怎么能下午去呢，上午，我自己。”

“嗯，不严重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感冒了——不过，王姨说，这几天她吃不下饭，多亏你送去的那几箱‘哇哈哈’八宝粥，不愿做饭的时候，热了喝下去，也能吃饱。”

我越来越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在单位里毕竟显得格格不入，想尽快达成自己所愿，必然难上加难。但我需要忍受，需要适应——即便是真的换了工作单位，也不见得就会如我所愿。

既然孙富凯校长从不在我为单位照相上一事上为难我，那我也绝没有独吞好处的道理，索性瞅机会往他家里送几箱八宝粥，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王姨也说了，男人手里不能有很多钱……”小唐一边端着饭碗，一边说，“钱多了，男人会变坏。”

“这是什么话，难道男人手里没有钱，动不动囊中羞涩就好啊？”

“我也觉得王姨说得对呢，”小唐并不看我的脸，仍然用了缓慢的语气，“男人没钱老实，有了钱就狂。”

“狗屁逻辑！”我恨恨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小唐的言语，索性放下筷子，离开了餐桌。

“被我说中了，就耍态度了呀？”

“天生就是，我都到了自己工资不动用的程度，还要求我怎么做，难道我将出去照相得来的钱都如数交给你，就好了？”我有些气呼呼。

“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用得着这么穷凶极恶啊，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劲！我看你整天在办公室里跟杨晓华眉飞色舞，说起话来和风细雨，一跟我说话就不耐烦——难道你有什么想法？如果你有非分之想，请你告诉我，别让我当傻瓜就好……”

“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都说些什么话！”我扔下这么一句，出到门外。

墙外坝梗上的槐树，叶子正浓密。乌压压地遮蔽起来，竟也密不透风。

忽然想起，前几天伙房新来的赵师傅还油炸了用弹弓打来的麻雀，很好吃的。要是我也能去打了来，烧了给儿子吃，多好。我暗暗地想。（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