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之任之（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20

文/韦步峰

“你去找姜校长了吗？”老于看到我，拉我到了路边，又迈过水沟，贴近实验室屋后，立刻就是这么一句。

“找他干什么？”如此神秘，我都感觉有些可笑，但尽管心里已经猜到八九分，我还是想知道详细。

“找他谈谈吧，或许还有更改的余地。”

“更改什么？”

“考核。”

我心里咯噔一下——情况不会这么糟吧？

情况还真是很糟，我的目标责任制考核分数很低，低到了全校所有教师的最后。公布分数的时候，仿佛有无数双惊奇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犹如晴天霹雳，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实就明晃晃摆在那里，我的心陡然一紧。

“四班老师的分数，都不高啊——”面对我的质疑，姜校长缓缓坐下，似是而非地说。在他的神色里，隐约着一种轻松，或者说是一种愉快——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于桂兰也教四班，怎么她的分数就不低呢？”我的质疑，更进了一步。

“小韦，”姜校长将水杯放回办公桌，“管你自己的分数就行了，不要攀比别人好不好？”

“不要攀比？”我霍地站起来，“你们将全校教师进行所谓的量化分等，然后将他们像小学生的考试分数一样排队，这不是攀比是什么？”

“这可是教育局规定的呢，”姜校长毫不含糊，“你要是对教师考核的做法有疑问，去找教育局好了——你不是很习惯去找教育局吗？”

见过用话堵人的，没见过姜校长这样的。

自知毕竟不会有好结果，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说：“早先听人说，你最擅长利用教师考核打压在工作中跟你有矛盾的教师，我还不怎么相信——总感觉，作为校长，应该以工作为重，应该以真实为依据，如今看起来，我是信了！”

“我没时间听你闲扯，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一会儿还要外出……”姜校长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我的话没说完，就有些气急败坏了。

“干嘛还提别的事，考核的事我还没说完呢！”

“考核啊，已成定局，任何人也是更改不了了的！”

“所谓的更改不了，并不意味着公正，你甚至都不敢公布我的各项得数，怎么能让人信服？”

“信不信服，是你的事，我没必要让全校所有教师都满意——再说，目标责任制考核，本身就是量化积分，强化分等的，有异议，也不应该对我提。”姜校长又绕了回来。

现在才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什么样子。

平日里总是笑呵呵开着玩笑的人，面对别人遭受的不公正待遇，竟然纷纷讳莫如深，连一丁点同情心都很难见到。

我仿佛在一个无底的深渊里跌落，四面都是阴冷幽暗的峭壁，唯一的光亮正在头上，可我正在快速远离。

“我去找找姜校长去！”小唐听说后，怒不可遏。

我还是拦住了她：“有什么用么？说不定对他来说，也是终于找到了对我进行报复的机会——他不会放弃的，白白生一顿气，只能让他更满足。”

想想也是，尽管在遭遇不公正的时候，大多数人往往采取努力抗争，绝地反击，但反击和抗争到最后，岂不是一直在用别人的过错惩罚着自己？

“你真的成熟了。”听完我的感想，老于朝我点点头，赞许道。

我笑笑之后，沉默不语。

或许有人正等着看我的笑话，搞出点气急败坏的动静，才是最希望看到的。

我决定放弃，远离这是非之地了。有时候，逃避是最理智的避险策略，既然有人已经举起屠刀，逞强硬闯，只能让别人的屠杀行为演变得更彻底，敌意挥洒得更过瘾。

这，真的是我吗？

小唐还是不放心，面对我的闷闷不乐，总是在我身边不停地说着话——我明白，她是在用她的方式来安慰我。（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