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06

文/韦步峰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我的脸腾地红了。

——老李调侃起来，我非耍赖不可以平息，更何况当着眼前这么多的人他的小胡子明显高挑得厉害起来。

倘若我铁定了心作辩解一番，也绝对会露出什么破绽，被他一口定，那便翻身不得，最终结果也还是任由他数落——最好的办法，是由他们嬉笑一阵，待到新鲜感淡了，也便没事了。

“该！”我终于寻了一个“报仇”的机会——老李打了一把独保，却被四个贫雇农逮了个正着，“再让你打我的趣！”

心里想但我嘴上却说：“厉害啊！四十五大元甩出去，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是！认赌服输，输得起才能赢得多，”老李一脸的漠然，忽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不过，出错一道牌，要是先发四个A，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张华在一旁附和他：“是呢，要是先发四个A，我那三个Q就挂不上大胡子了——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哈哈哈……”

众人收了老李输出来的钱，渐渐止住了笑声——新一轮抓牌又开始了。

看看他们并无要睡去的意思，而且旁边围着看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便寻了个借口溜了出来，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再看会儿吧，怎么要走啊？”见我拉开门要走，老李在背后喊了一声。

我并没有应声，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而老李，正忙着造反找狗腿子，也便无暇顾及我的回应。

我索性关上灯，将窗帘开着，倒躺着看窗外的天空。

招待所的院子并不大，但院子西面的建筑都一律低矮，才让更多些的天空的光亮投射进来。

那光亮终于可以断定是月光，银白的，皎洁的，犹如半空中忽地被静止了的空灵，正剔透着一种别样的安宁。

闪着朦胧光亮的星星比之前多了几颗，但都距那月亮很远。仿佛它们有意躲避着月亮的明亮，兀自眯缝着惺忪的眼，在想着属于自己的心事。

星星——月亮，月亮——星星，这看起来不过三五米的距离，谁成想竟隔着几千万公里，三五米——几千万公里的距离，竟然能够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同时出现在并不很大的院落的上空。

正如表面上近在咫尺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内心里，却遥远得彼此完全可以隔膜起来，断然成为遥不可及的不同天地——其实也如同陌路人，然而他们却能够守着同一个世界，相安无事，是欲望的暂时搁浅还是骨子里本来就有求同的意识？

星星，星星哪去了？

也许被正赶来凑热闹的云层遮住了，也许，我眼前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它们隐约着的清光，或者星星早已经看倦了苍茫夜色之中的大地，恹恹欲睡，竟也闭上眼了，只留下浩然的月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喊起来吃早饭。

李校长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陆续走下楼的我们——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平静的微笑，时而笑着点头，回应投过来的问候。

我忽地想起，昨晚李校长并没有陪我们住在招待所，许是另有住处，也或者料定无事，悄悄回家了。

——本该随我们一起的丁老师，因为是女的，而且还要照顾考试的儿子，不也被学校反锁在自己家里吗！

“昨晚睡得好么？”李校长忽然叫住我，问了一句。

“唔，”我有些意外，“很好呢。”

“吃那么好的菜，能睡不好嘛！”有人显然抢了我的话语权，或许他并不心怀恶意，只是抓住了一次跟李校长搭讪的机会而已。

我终于可以脱身，三两步钻进人群里，一起进了招待所的食堂。

早餐与晚餐比起来，注定要逊色——大圆桌中央放着一大盆油条，围在桌面的一圈瓷碗里，早盛满了乳白色的豆浆，几碟精致的咸菜摆在盆的四周……宛如初夏夜里盛开的不知名的依然透着温馨的花。

“赶紧吃，吃完之后，我们回家！”刘副校长看看人员已经齐了，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张口对大家说道。（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