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心悦目（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03

文/韦步峰

“学生怎么办，他们还在等我……”我在人群里高声说道，立刻就有人对我的“唐突”回应以讪笑——那意思，分明在说我的心事还真不少。

“已经在路上了！”李校长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就马上做出应答。

我赶紧朝窗外望出去，隔着方形花圃的甬道南面的集合点，已经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影。

真够神速啊！我暗想。

“早在召集大家的时候，大家所关心的问题，就已经在同步安排了。大家只需要安心留在这里，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用考虑。”李校长洪亮的嗓音刚结束，刘副校长紧跟着补充道，“如果需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就在这里打吧。”

我朝靠窗的写字台上望过去，那里正有一部晶莹剔透的电话摆着，全然不是我们学校将电话锁在木头盒子里的架势。

“我必须回家！”

“你不能走，必须留下——这是考点的决定。”

屋外传来针锋相对的争执声。大伙望屋外张望，见教体育的邢老师正推着他的自行车朝学校大门方向走，一中的孙主任则死死拽住邢老师的车把，丝毫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互不相让。

“姜校长，”李校长垫高双脚，朝姜校长站立的屋子的西北角望了一眼，“你的兵，还是你去说服吧。”

姜校长并没有应声，只是立刻拨拉开众人，三两步就出到屋子外面去了。

等到下达“上车”命令的时候，屋外南北走向的甬道上，已经停着一辆加长“五十铃”白色货车了。开车的，据说是一种于老师的弃教从商的丈夫。

我们二十几个人陆续爬上车斗，就立刻挤在一起。

——李校长和刘副校长将驾驶室仅有的一个座位让给了一名老教师。

他俩也随着众人的样子呈半蹲姿势，只是因为在车斗的正中央，并没有可以扶按的地方，就只能任由身体在汽车左右摇摆的时候尽情晃动。

刘副校长风趣不减，依旧笑眯眯地开着玩笑：“不花钱去旅游，感谢杨感谢王……”

车斗里就立刻爆发热烈的笑声。

杨和王是担任本次统考活动的保密干事，也是制造这起泄题事件的“罪魁祸首”——都是包装绳惹的祸，因为绳结遮挡了试题袋子上的“数”而错将明天才考的数学试题当成化学题提前分发。

他俩也随着众人的嬉笑嘿嘿地笑。

汽车在两边都是长着绿油油庄稼的公路上飞快行驶，渐渐靠近县城，道路开始有些坑洼不平，颠簸得车斗里的人时而前拥时而后移时而又剧烈摇摆不停。

天空中飘落着零星的小雨，尽管不大，但因车速太快，那些小得不起眼的雨点，砸在脸上、胳膊上，竟然也有些生疼。车上的人尽量将身体压低，躲避着疾风和放肆的雨滴。

汽车爬上一段坡路，又顺势下了坡，在过了劳动局门前的十字路口之后，开始减速。又一个十字路口，开始向右拐，车速就更慢了下来。

车上的人渐渐直起身子，都在长长吁出释然的气息；也有早站起来扶着驾驶楼后面的铁架子，将眼前的景致尽收眼底。

“我们要去哪？”车上有人问。

——其实一路上也不停地有人问过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李校长没说，刘副校长也只是笑着说：“急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靠近前面的十字路口，汽车忽地拐进一个门洞。

——粮食局招待所。

招待所院子里，我们纷纷跳下车。

早有人急匆匆上了楼，待他下来的时候，众人就都领到了住宿的门牌。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啊？”有人释然地说。

“是啊，”刘副校长笑眯眯地应着，“嫌档次低啊？”

我们纷纷上了招待所的二楼，分头进了房间。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洁白的床单铺得很平坦，被子也叠得很整齐。

我拎着暖瓶刚打来热水，就传来下楼去食堂吃饭的指令。（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