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89

文/韦步峰

既然你计较我盈利，那我索性打点你满意——将你看中的利益让给你总行了吧。钱，别人赚取，就是赚得再多，你也认为应当应分；我赚的利益再少，也被你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总是认为不相宜。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忽然意识到，要想在姜校长控制得如同铁桶一般的世界里谋取点外块，简直难于上青天——我本不属于他利益集团中的一员，受此敌视，遭此排挤，确是必然，情有可原。但叹息之余，我并不甘示弱，为了相对稳妥的利益，暂时认栽，于不动声色中服软，才是上策。

面对我的反应，姜校长很惊讶，甚至在我已经走出门外，他还在说着“这是你该得的”的释然之语。

很多当权者视偶然获取的正规发票为小蜜，有此可见一斑——我终于读懂了。

我冷笑几声，心怀顿时畅快了许多。

我很快通过各班的班长，联系到了运动会上我拍的照片上有的学生，告诉他们，如果想要留作纪念，可以加洗，条件只是一律按6毛钱一张收取冲洗费。

而且，今后凡找我拍照，也按照6毛一张（没版最少洗两张），外加一块钱的底片和冲卷费。

表面上看，我的利益明显减少。以一版洗两张相片为例，之前的三块钱变成了两块二，损失了八毛钱。但懂得商业经营的人都知道，这减少的八毛钱确是商家抛出去的“砖”，会招来更多的“玉”。按照人的思维习惯，之前三块钱一版的时候，拍三版者（九块钱）居多，而现在，因为小数点后面的“二”的牵制作用，拍五版的人就会多起来。在很多人看起来，九块和十一块之间本无太大太远的距离，相当于多花二块钱多拍了两版；同理，我拍照的净收入，却由九块钱时候的六块，增加到十一块时候的七块。更重要的，还有数量上的增多。

鉴于此种情况，我干脆不收那多出来的一块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十块钱五版。

更重要的，我彻底挤兑掉了长期盘踞在校园，为重大活动拍照的姜校长的开照相馆的亲戚。

两张发票，我先后损失的300元，超过我月工资的一半，然而仅凭运动会上的加洗照片，我就补上了这损失，而且运动会结束时各班纷纷争拍的集体照，又让我很赚了一大把——每张合影，照例还是6毛一张。

我与姜校长的这次交锋，以我的彻底“转危为安”并且谋求了更大的好处而告终——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下次交锋，气氛更紧张，情绪波动更大更厉害。事情最终还是结束了，虽然表面上我替自己出了气，挣得了主动，保全了面子，但从此在姜校长心中真正埋下了对我恨之入骨的仇恨的种子，而且终于在机会来临的时候，狠狠将我整了一把，严重影响了我日后的工作。

——此为后话，到时再说。

“强者与弱者的不同点是什么？” 数着一张张的钱票子，我喜不自胜地问小唐。

小唐对我的喜形于色很不以为然，“哼”地一声继续照顾儿子去了，“别乐极生悲就好！”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我的喜悦还在继续：“区别就在于，弱者遭遇危机的时候，只能暗示自己去忍受，一味泣涕涟涟，怨天尤人；而强者，却能从险境中迅速找到制胜的机会，这便是‘危机’一词的真正内涵。”

我当然高兴，灵机一动便有如此丰厚的回报——真是个商业奇才！

事儿可以这么想，但绝对不可以如此去说，人在获得好处，尤其在险象环生的局势里的确应该以清醒的头脑保持低调。

然而，小唐的话，日后还真的应验了。令我没想到的是，此次我的力挽狂澜却不小心狠狠得罪了另一个人，此人在几年后伙同他人对下任校长发起的弹劾行动中，顺便将我也结结实实地整了一把。

——此，也是后话。（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