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76

文/韦步峰

此后几天里，我一直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无论上课还是在办公室里备课，总是提不起精神，闷声不响得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

——而事实上，真的是做错了事，而且，很严重。

但更令我感到无奈的，是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果真遇到这类最为棘手的事情之后，又无法寻求外部帮助，只能自己硬生生扛着。

——怎么办呢，事情总要解决，再拖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我倒无所谓，顶多背一个“喜欢女学生”的恶名，但对张丹梅，伤害就大了。

往小处说，闹个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起来好说不好听；往大处说，会影响她的学业，影响她未来的人生……

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尽量不跟张丹梅单独接触，维持正常的师生关系就好，无论怎样，以别搞出什么事端出来为妙。

隐约之中，仿佛已经看到有一双警惕的泛着血丝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而且正拭目以待，期待我能爆出什么惊天丑闻，然后，会挥舞着最锋利的刀子，翩跹而来——而且，我似乎已经看到那刀子正在滴着鲜红的血。

张丹梅还是一如既往来找我上课，帮我拿教案，收作业——她的神色里，也失却了不少往日里的嬉笑和顽皮。

但是，神情安闲时倒增多了几分成熟。

我顿时又不安起来。

只能怪我不好，没能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将此事干净利索地处理熨帖，以至于弄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只能这么被动者挨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也许，未来真的有更好的解决的办法。

此后的晚自习，我也不敢轻易进教室待很长时间，往往是去里面转一圈，看看没事转身就走，更多时候，则只是在屋外溜达几圈。

但我心里正在承受莫名的失落带来的困惑，也常常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座位上多看几眼。遇见她正好投射过来的目光，我便赶紧移到别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实证明，自己想做的事，如果连自己都骗不了，最好别去做。

终于，在一次溜达之后即将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张丹梅出了教室，喊住我：“老师，跟你说两件事。第一，那天我对你说的我不想读书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是跟你闹着玩的，我怎么能不读书呢！第二，至于那晚，我的举动可能让你有压力了，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

我木讷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不想在剩下的一个学期里一直看到你反常的表情。”

“什么表情反常了？”我明知故问。

“这么说吧，你最近这几天上课时的样子，都有同学提出不解了。”张丹梅说出了我最为担心的话。

“他们怎么说？”

“也没什么，只是议论纷纷，说你家里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老家有事，就是跟你老婆发生矛盾了。老师，我真的错了么？”

我的学生们，都在长大。

我叹一口气，仰起头看着天空中并不太清晰的云层：“是我做的不够好，你没错的。”

“那你为何用这种方式来对我，你知道吗？我每次去你办公室，见到你的神情，心里很苦恼——虽然没有说，但我心里也是堵得慌。我喜欢你，这不应该是错吧？怎么你……”

渐渐地，我似乎找到了切入点：“丹梅，若细说起来，我也喜欢你，我喜欢我班里的每一名学生——我是一直在看着你们长大的人，你们的一言一行，无不都投射在我的心里。在我看来，你们早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学生，也不单单是我的弟弟妹妹，更多时候，倒像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产生真挚的情谊，这不是错——但这并不是人们常说的爱情……是一种朝夕相处的时间长了，所必然带来的认同感，亲近感。你们将来都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到那时，也就是你们长大了之后，就会明白了。现在，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而不能被这种成长过程中偶然出现的懵懂所困扰……”

“你以为，”张丹梅忽然打断了我的滔滔不绝，“我是来听你这一通说教的吗？”（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