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适从（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74

文/韦步峰 

“有部电视剧，名字叫做《十六岁的花季》，你看过没有？”我问张丹梅。

她摇摇头，瞪起的两个乌黑的眸子，一直在盯着我看。

找她到办公室里说话，是我自认为比较稳妥的谈话方式。其一，可以避免被人看到后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第二，可以打破昨天夜里平等对话可能带给我的窘迫。

张丹梅之所以那么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心事，究其原因，是赤裸裸的“二人世界”带给她的勇气——倘若那情境不再，那么大胆的话也便无从说起，我以为。

尽管依旧是晚上，办公室里依旧没有别人在，但有高桌子矮凳子存在，有浓浓的书本气息的办公室里，毕竟只能营造老师与学生谈话的氛围——触及内心世界的情感话题，应该不会触及。

先拐弯抹角，我问了张丹梅几个学习上的问题，然后又了解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才逐渐引入正题。

“没有，”张丹梅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考虑，答案就在她下一次眨眼到来之前，给我了，“只是听说过这名字，以为是一本书，不成想还是电视剧——好看么？”

——对她这种“反客为主”的说话方式，我已经很熟悉。

我示意她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缓缓地说：“应该是1989年的电视剧，那个时候，我正读师范。剧中的几个代表性人物形象，我至今都还记得，像白雪、小乐、欧阳严严、陈非儿等人，充满了少男少女特有的活力和胆魄，他们敢于冲破世俗的封锁，在并不十分开化的社会生活里，敢作敢为，彰显了十六岁花季里特有的风采和胆识……”

“老师，今晚你找我来办公室，就是为了向我介绍这部优秀的电视剧，对吧？”张丹梅还是打断了我的说话。

我看得很清楚，在她的眉宇间出现最频繁的，又是她的顽皮。

“用行家们的话来说，这部电视剧，真正代表了当时中学校园生活和青春思潮，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当时就成为一部标志性电视剧——可惜你没看过……”我继续说道。

“老师，如果你说的时间是正确的，我那时候才9岁啊！在我们家，我爸爱看张丰毅、尤勇主演的《和平年代》，我妈爱看罗嘉良、俞小凡、钱小豪主演的《聊斋》，至于我爱看的由张卫健、江华、黎耀祥、麦长青主演的《齐天大圣》，则被全家人视为小儿科，讥笑我不成熟——至于我九岁的时候看没看过电视剧，看过什么电视剧，我真不记得了。如果老师愿意给我讲讲，我倒真的喜欢听呢……”

我惊呆了。

张丹梅的小脑袋里，怎么能够装得下如此多的信息，那么多我都不曾知道的演员的名字，她却能够说得轻松自如——我的天！

大概是她看出了我的惊愕的理由，“噗呲”一声，笑了：“我是个怪物吗？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怪吓人的呢。”

我清清嗓子，喝一口水，放下水杯，嘴里有些恨恨连声：“你知道这么多啊？难怪你学习成绩总是停步不前，整天想这些，怎么能好啊！”

“得，是不是我的脑袋里没装下你常说的鲍尔康斯基，就说我不务正业了；也没装下你喜欢的方依依……”

“方依依才不是我喜欢的剧中人物……”

“那是谁喜欢的？”未待我说话，张丹梅又说，“是我的唐老师，你的小唐喜欢的吧？”

“你！”

“我怎么了？”张丹梅嘴巴一噘，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我知道，再说下去，并无太大结果，反而给了她数落我的机会。我于是站起来，看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该下自习了，你回去吧。”

“哦！”张丹梅坐着没挪动地方，“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啊——行，你送我回去，天黑了，我害怕。”

我悻悻地离开座位。等张丹梅出了办公室，我关上灯，锁了门。（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