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70

文/韦步峰

因为当时四个班的班主任都住校，学生在校自习期间，也基本不用特意排班，只要有时间，都会很自觉地去教室里看看，当是消遣，也当是饭后“百步走”了。

只是，我去得能稍微多一些。老于早有工作布置，说是晚自习期间的学生秩序和安全，由我负总责。

——可能因为我是男人，能够镇得住那些来自不同班里的学生，也可能因为我体格健壮，能够不辞辛劳；但我从老于那里得来的并非官方的论调，是我跟临近村子里的人比较熟悉，能够妥善处理一些突发事件。

所谓突发事件，无非是社会闲杂人员来校溜达，搞不好会与学生发生冲突，也或者是半夜里偶有小毛贼流窜进来，有我的果敢和凶猛，学生们的财务当然会很安全。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喜欢了这“头衔”，不值半文钱，但却很实惠，可以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出现在教室里，可以让我更加理直气壮地在教室外面逡巡。

忽然觉得，自己依然像个幼稚的孩子。

记得当年读师范的时候，因为社会秩序不太安定，学校特别在暑假里安排我们高年级的男生配合保卫科值几天班。黑漆漆的夏夜里，除了甬道那几盏泛着昏黄的光的路灯，冬青深处、餐厅门前，往往都是更加浓重的黑。

忽然一个敏捷的身影冒出来，发现正在巡逻的我们，便倏地逃走了。

身为小组长的我大喊一声，领着几个男生朝那身影就冲了上去。经过一番围追堵截，那身影最终被我们围了起来。刚一僵持，我舞动着手里的长棍冲了上去。那人手里也有一根长棍，对打几下，那人的长棍被我硬生生磕在地上，他没去拣拾，倒是冲我笑出声来。

——是跟我们一起值班的同学宋。

我当时大怒，扭着他的胳膊好一顿训斥。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我钦佩有加：“你就不害怕么？”

“现在想想，是有些害怕，但当时情况紧急，也就顾不上害怕了……”

最后，参与值班的很多同学一致认为：假如我出生在战争年代，一定是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

还用你们说，我们家祖上早就是朝廷的将军！

而今，夜晚有学生留校，成了我的心事，自然很正常。

——渐渐地，下了班，晚饭过后，我总愿意去教室里转转，偶尔遇见他们作业上有疑难，也能够很认真地予以解答。

一天夜里，天犯南风，满屋子都是烟。我捣鼓了半天，炉火总算有了一些起色，但忍不住被呛得咳嗽，连忙跑到教室外面清凉一阵。

“老师，有时间么？”是张丹梅的声音，“找你有点事。”

她家距离镇上的一中较近，但因为张桂利老师的关系，跟了他的女儿一起到了我所在的二中上学。

“什么事？”我转头问道。

“我的问题是你有时间没有，你却直接问我要说什么事，”张丹梅还是嘴巴不饶人，“什么逻辑思维啊！”

我笑了——她分明是在模仿我的课堂习惯用语。

“都问你什么事了，说明有时间——既然有时间，就不需要再重复这一点，可以节省出更多的时间，让你说事啊！”我调侃道。

“贫嘴！”尽管灯光昏暗，但我还是能够觉察到她嘴角正努力往上翘，显出故作姿态的鄙夷的神色。

“我不想读书了！”

“啊？！”

始料未及，她的话一下子让我如坠深渊，茫然不知所措。停了一会儿，我试着问张丹梅：“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嗯，”张丹梅似乎在犹豫，“其实也没什么……你不是说，等我们升级，你将不再教我们了吗？”

“啊？”我楞住了，“是啊，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是不确定的说辞……”（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