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之倒之（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65

文/韦步峰

“真是邪门了，”有的老师抱怨开了，“今年是什么年头，怎么领导发的福利如此怪异，小家子气不说，都还寓意很深刻啊……

——难道有重大事件要发生？”

众人只是因为感觉有意思而跟着笑，并没有确切的人事物可以拿来继续开心，而且有人偶尔提到的一些事件，也因为年代久远而与我并不想干，索性不去理会，只是埋头看自己手里的书，或者写几页备课。

倒是宋老师心直口快：“这恐怕预示着王校长要有惊人之举了！”

“愿闻其详！”

“大翻盖！”

“哈哈，哈哈……”

尽管谁当教委主任，并不是老师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但这问题确是老师们应该热议的话题：譬如他的秉性，譬如他的家人……

“管他家里人做啥呢，难道跟我们有关系么？”有人当然要反驳这看上去有些荒唐或者有些风牛马不相及的观点。

事实胜于雄辩，之所以全镇中小学教师能够人手一个王八烟灰缸，究其实质，还真是因为王校长的老婆在镇供销社供职，据说还是个副经理。

——太对了！我倒希望领导的老婆能卖些更高档的商品，比如皮鞋、腰带和西装……

“如果真有，也没有你的份儿！

“为何？”

“——你不够资格！”正在读报的孙老师将眼镜往鼻子上使劲一拉，两只眼珠立刻从眼镜框的上边透出睿智的光。

“哈哈，哈哈，”众人跟着起哄，“小韦，你不够资格！”

听到这调侃，我并没有感觉有丝毫的刺耳，倒是忽然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我应该感谢的玩笑，帮我驱散了笼罩在我头顶的威压下来阴霾了。

后来，还真证明宋老师有超乎常人的眼光。

——王校长果然当上了教委主任。

在听了众人对王校长，不，现在应为王主任的趣闻之后，我心里又忽地升起一阵无比畅快的快感。

我意外获悉，王主任和姜校长之间矛盾重重，两人常常在一些敏感问题上争论不休，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倒是做领导最大的忌讳，但他们俩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当一辈子领导的打算。

——至少姜校长这么认为。

王主任刚上任不久，姜校长就毫不客气地拒绝参加了一次全镇中小学校长工作会议。

尽管会议的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但第二天，新官上任的王主任亲前来拜访姜校长了。

同样，我不知道这两人是以怎样的方式寒暄的，只是听到汹涌的大嗓门此起彼伏……

“到底谁的官大？”我问精通政治的人。

“按理说，校长和教委主任一样大，”有人热心地告诉我，“但因为教委主任管钱，所以能够在财务上对校长掣肘，实权应该更大一些……”

“那咋还一见面吵个没完没了——不闹心啊！”看来有问题的人，远不止我一个人。

但不知为何，我忽然对王主任充满好感，进而又心怀感激起来。

不是因为他精明精干远比姜校长年轻，也不是因为他手握实权，开起大会来，有咄咄逼人的坚强态势……

翻来覆去地想，终于还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破解了这一奇谈怪论性的难题：从姜校长屋子里出来，王主任气呼呼地下了楼，在刚坐进副驾驶室的一瞬间，将车门重重地关上——全然不在乎正在二楼阳台，可能出于做样子的目的而热情挥手的姜校长。

很潇洒！太棒了！

——摔一个装腔作势的虚假面孔在地上，原来可以如此轻松自在！

此后王主任见到我，曾很迅速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这倒令我忽然局促不安起来——我并不是全镇教师队伍里的佼佼者，论关系、论资历、论教学成绩，我都还差得很远……

怎地能有如此厚重的待遇？

所以我不能去问小唐工资的发放情况，而且我心里清楚得很，别看姜校长现在若无其事，胸有成竹，真要是被我问出点事来，他绝对可以来一个180°的大回旋……（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