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之倒之（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64

文/韦步峰 

虽然，这些话是姜校长笑着说的，但我明显感觉极不舒服。

——我看够了这种半真半假的伎俩。

如果我在意，较起真来，倘若理亏的是他，他便会以跟我开玩笑为借口敷衍了事；但我如果听之任之，则这被包装成玩笑的责难，很容易成为他日后训诫教师的重要事实论据，搞不好还完全有可能成为学年末《教师目标责任制考核》中给我的扣分依据。

我不打算善罢甘休。

“校长，咱说话能实事求是不？”我站住了，盯着他的已经朝着我聚起锐利的光的两个眼珠，“你只看到了我回来时的情景，但没看到我什么时候过去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妄下结论，说我假公济私，好不好？”

“那你的确在上班时间办私事了，这难道不是事实么？”看样子，这一次，姜校长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对我采取敷衍的态度。

——这是明摆着是叫板！

我向前跨出一步，嗓门有些升高：“我就利用上班时间去办私事怎么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利用上班时间做过私事？”

姜校长身子马上快速向后挪动一下，神色里忽地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见我身后闻讯跟出来了几个同事，又马上正色道：“我办不办私事，与你无关——想管着我，你不够资格，至少你现在不够格！”

我做梦也想不到，威震一方的姜校长，会将耍赖进行得如此干净利索，如此酣畅淋漓——竟忽然被噎住了：“你！……”

在众人的耐心劝说下，我放弃了与他争斗的打算，无奈地笑笑，正要走进办公室。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朝正要离去的姜校长说：“校长，有件事，我想问问：小唐休产假，怎么扣了那么多的工资——500多元的工资，就剩下不到170——有文件规定吗？”

“我问你，休产假上不上班，在不在岗？”姜校长胸有成竹。

“不上班，不在岗。”

“那你还问什么？有关岗位工资和补贴，当然要扣掉了！”听他的语气，像极了言之凿凿的味道。

也休了产假的于春霞的工资也被扣了，并非小唐一个人——我有些犯犹豫，不知真假，木讷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镇教委问问王主任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姜校长显然有些懒得理我的痛快神情，甩袖子回了他的办公室。

镇教委的李主任光荣退休，取而代之的是镇中心小学的王校长。

早在他当校长的时候，他的名字就为很多人所熟悉。他喜欢开全体教师大会，全镇小学教师对他的音容笑貌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让初中教师也熟悉，源自一次教师节期间给教师分发的福利。

那一年，很多人都感到自己的运气挺背的。

刚进入九月份，姜校长给全校所有教职工，每人发了一把雨伞。刚拿到手里，忽然发现伞把是歪的，但很快我就满足了——不少人刚一撑开伞，伞骨竟然断了好几根。

不少教师调侃：“这是要让我们‘散’啊！”

紧跟其后，教师节前一天，姜校长又每人发了一个塑料机芯的简易座钟——且不管这钟的质量如何，单单这被“送终”的感觉，就已经让人感觉很窝囊。

教师节刚过，李晓全通知各年级组派人到总务处拿东西。这回该是能上得了台面的礼物了吧——我这么想，很多人也这么想。

但礼物拿回来一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接着，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可爱的王校长不知道用何种方式，最终说服了将离任的李主任，给全镇中小学教师发教师节礼物——论男女老幼，无论真假烟民，一律发瓷质烟灰缸一个。

烟灰缸的造型，所有人都熟悉：王八。（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