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50

文/韦步峰

随着预产期的越来越近，小唐的心思也越来越复杂。

“你说，咱孩子的模样，像你还是像我？”小唐一边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一边有些忧心忡忡。

“肯定像你的成分多一些。”我放下手里已经看了好多次，但一直都没有看完的那本《孕期知识大全》，随口说道。

“这几天，孩子越来越能折腾，动不动就来踢我……”

“你怎么知道那是踢，兴许用的是拳头呢。”

“你看，又在动。”

我循声望过去，果然，在小唐已经皲裂得很厉害的肚皮上，有明显的蠕动在蔓延，时而节奏飞快，时而力量很大的样子。

我笑了，朝那肚皮摸了过去：“儿子，咱俩握握手吧。”

“要是女儿呢？”小唐悠然地问。

“瞎说，哪有力气这么大的女孩子——我能感觉到，一定是儿子！”

“如果真是女儿，你爸妈是不是会不高兴？”

“净些心事，”我的耳朵已经贴在肚皮上了，一边听一边说道，“若真说起来，我还是喜欢女儿呢。牵着她的手，让她嘟哝着小嘴走路，边走边问我好多奇妙的问题；将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穿颜色好看的小裙子，轻轻搂着她，让她时常进入梦幻般童话的世界里，去遨游，去探访她未知的国度……

“哈，又动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呢。好吧好吧，是儿子，我也会欣然接受，喜欢看他用了蹒跚的脚步，一声声唤着‘爸爸，爸爸’，一面奋力追赶着我。可以带着他去河边捡些鹅卵石，让他摆出自己喜欢的动物的模样，还可以领着他登上北面的小山，让他的小额头，小鼻子尖上微微渗出汗珠……”

“说实话，我想生个儿子，倒不是为了讨你爸妈的喜欢，而是想少操些心事……”

我仰头看着小唐灰斑越来越多的脸：“操心不操心，也分什么样的孩子，你看老李家那儿子，整天懵懂得像个小和尚，不说不道的，像极了仲老师的模样；倒是刘鑫涛家那女儿，虽模样好看些，但整天气势汹汹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将来一定是个泼辣的性格……”

“等将来，咱们家会有两个男人，你如果欺负我，我就让儿子不理你！”小唐的嘴忽然撅起来。

“得了吧，儿子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这么说，你是注定要欺负我了？”小唐的嘴撅得更高，“我回家的那些日子，不许你到处乱跑，下了班，也不能去赵军涛那里乱溜达——那是是非之地。”

“好好好，你都嘱咐了我很多次了，烦不烦啊。”我故意装着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离开了小唐的肚皮，重又倚着床头。

“就不让你去那里嘛……”

“好吧好吧，我不去——就在家待着，哪也不去。”

鉴于小唐随时都可能临产，为便于照料，还是将她送回了老家。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清净了许多，倒也时常有些寂寞。我不太喜欢看那些好像永远都播放不完的电视连续剧，更不喜欢看些光线模糊几乎是穿着皱皱巴巴西装的播音员操着不太流畅的普通话播报的新闻，只能去书里看看，随便看看。

 “我在十月怀胎的日日夜夜里，一直担心着这种‘社会上翻滚的恶狼’会影响到‘胎气’。整整十年前我怀女儿时，那时中国流行的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外婆的澎湖湾’、‘踏着夕阳归去’以及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而现在无论何时，我只要一打开电视，一股血腥味就从屏幕上直冲我的心胸而来。我只好尽量避免看电视，把自己沉浸在莫扎特的小提琴和贝多芬的钢琴协奏曲中。我挺着大肚子在客户中奔走，以锻炼胎儿的‘运动循环’。有时我坐下弹一段钢琴——十年前的那些流行歌曲来安抚腹中未来的宝贝……”

放下《曼哈顿的中国女人》，望着窗外早已经漆黑的夜空，久久地，陷入沉思：

儿子长大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会依然像我现在一样的贫寒，还是终于能够富有？

（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