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49

文/韦步峰

“就是，人家现在去了成教了，够轻松自由的了……”有人接了于桂兰的话。

于桂兰提起小由，显然并不是突发奇想：“今天早上，我还遇见他了，拐过家属房的拐角，他从王校长门前的胡同里出来了，瞪着眼珠子，怪吓人的。”

“唉，年纪轻轻地，就不上课，这样下去，恐怕要误了他的。”我说。

“什么话，我巴不得不上课呢，多自在啊！”于桂兰并不赞成我的观点，但紧跟着话题一转，“不过，整天守着些老头子，是会少些活力呢，还是成熟早呢？”

于桂兰的话里有话，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我听得真切。她说的重点，是在小由眼珠子上。

——自从他去了成教，因为还没有收到学生，整天无所事事，那帮喜欢看黄色录像老头子们，自然将业余爱好当成了正事去做。

他们常常从里面锁了办公室的门，又放下窗帘，几个人聚在一起大饱朵颐，全然不在乎还没有结婚的小由的存在。

我可以想象小由那新奇的眼神，但在新奇过后，是否也有跟我当年一样被动地观看黄色录像时的被绑架的恶心感触。

我不知道，也无从得知。每次见到他，总也能够看出他又生出许多怪异的神色。

——他会盯着已经发育了的初中女生的胸脯看个不停，也继续着他的习惯动作——关注女人的下半身。

小由若此，是蜕变了，绝非于桂兰所说的成熟了！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尽管在别人眼里，这样做有些杞人忧天。

但我的心情并不好受，有关于他的家庭状况，更有对他的未来的担忧。他应该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环境，至少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有机会被历练成一把教学水平过得去的教师。

这是他能够安度一生的硬功夫。

——然而，就目前情况来看，他在缺失，他在被遗弃。

单纯的被遗弃，还可以通过换工作岗位来弥补；然而，这遗弃，似乎也浸透了残害的成分了吧。

不敢继续往下想——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之所以能够坚持想下去，也多半源自那份还不曾泯灭的人性。

这人性，或许我周围的人也具有，但我似乎眼拙，并没有看出分明。

“跟着那些老色棍一起混，能好才怪呢！”宋老师一语道破于桂兰话里的玄机。

“嘻嘻……”于桂兰仿佛已经满足，也就埋头写自己的教案，不再参与对小由的话题讨论了。

然而热情既然已经被开启，也就不受控制地铺展开了。

“前几天我也看到他在操场上转悠，还装着胆子荡了几下秋千呢。”

“荡秋千？”小徐接了话，“我还以为他不敢呢。”

“有什么不敢，整天聚集那么多欲望带来的能量，不找机会发泄一下，能受得了？”还是宋老师。

“能量？”小于忽然抬起头，将因侧分垂在左眼上的头发一捋，“什么能量？”

“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小于一脸的迷茫：“你们……你们又怎么了？”

我也笑了，但笑的是小于的神色。

她也忽然想起什么了，瞪了我一眼，低头整理她已经拉开的抽屉里的物品，跳出圈外。

话题还在继续。

“等八一以后，成校招了生，可怎么办呢？”又是于桂兰。

“什么怎么办？”宋老师又是一脸的严正，“不知道谁会瞎了眼，去那里！”

“话可不能这么说，到时候自然有行政干预力量来左右，说不定，设立在咱学校里的成校，会是重点宣传的职业学校呢。”

“你们说，八一以后真的会分流吗？”

“绝对会分的，尽管在我们学校这一届是第一批四年制，但在全县范围呢，已经是第二批了……”

听着老于掷地有声的官方分析，大家都不说话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