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下怀（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43

文/韦步峰 

姜校长坐在他办公室外间的沙发上，正看着报纸，见到我进来，示意我坐下。

“那天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么？”得知我的来意，姜校长开门见山地说，“不可能不教课的——咱们学校会有很多要生孩子的教师，我都照顾？”

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笑笑：“好吧，小唐也不打怵上班，只是感觉上一个多月就要休产假，弄个半空不落的，对学生不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学校自会有安排——要不，等我再考虑考虑吧，我这段时间也是忙，仁辉要收拾房子。”

姜仁辉是姜校长的小儿子，在隔壁塑料厂当工人。

“塑料厂分房子了？”我接口问。

“是啊，也是两间，今年春天新盖的——塑料厂就是有钱，家属房说盖就盖呢。”姜校长轻松地说。

“姜仁辉结婚了吗？”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紧跟着又问。

姜校长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我的问话里潜在了一个会让他无言以对的信息，张口就说：“登记了——登记就得给房子呢！”

“呵呵。”我笑了，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当初我跟姜校长要黄老师空出来的家属房，明明告诉他我和小唐已经结婚登记，他却给了我一个“举行仪式才算结婚”的托辞，硬是握着那两间家属房不给。轮到自己的儿子，这观点立刻就变了？

正如有的老师说的那样，姜校长的嘴巴最自由，想横着的时候就横着，想竖起来的时候就竖着——真是名不虚传。

我不想再在校长室待下去了，一刻也不想。

当我将此事说给赵凤奎听的时候，他笑了：“哈哈哈，当初还有这档子事？”

“我可不想造他的谣，千真万确——真是好笑！”

“算了，反正房子你已经住进去了，不当面揭穿他的做法，是对的——你去找姜校长说小唐的事了？”

“嗯，看样子不行，说再考虑考虑。”我说。

“你两个肩膀夹着个嘴去了？”赵凤奎正色道。

“是啊。”我说。

“哎呀，你真是个傻子，姜校长那是在等你的东西啊！”

“扯淡！”嫌力度不够，我又恶狠狠补了一句，“休想！”

“那完了，他一定安排小唐上课。”

“上课就上课。”

果然，暑假之后，小唐搬出了毕业班的办公室，去了一楼与教导处隔着一个楼梯的初一办公室，任两个班的英语，一个班的班主任。

我跟着我的学生升了级。

刚刚评上职称的徐老师急流勇退，跟小唐一个办公室，而且还改教了历史。

接替徐老师班主任的，是新分配的一个叫由子杰的小伙子。浓眉大眼的由子杰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数学系。

他是一个怪人，刚来学校报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对着我一通问东问西之后，终于来了一句令我实在讨厌的问题。

——“你爸叫什么名字？”

喜欢新人的姜校长马上对由子杰委以重任——任初三两个班的数学，但很快，姜校长就反悔了。

由子杰上课，从来不看学生，只是一个人趴在黑板上边说边龙飞凤舞，弄得课堂秩序乱哄哄的。

终于惹怒了有能力的学生家长，他们纷纷向姜校长提出更换老师的建议。

半个月后，由子杰被换掉了，去了刚刚搬来的刘主任任校长的镇成人教育学校。

成人学校总共有10名教师，清一色都是年龄偏大的男教师，由子杰是当之无愧的小年轻，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就是整理他的读书笔记。

由子杰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令我很眼馋。

成人学校的设立是政府行为，由镇财政单独拨款，尽管人不多，但是家底厚实，有一台东芝放像机。

这放像机是那群从全镇中小学抽调来的老头子们的爱物——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看黄色录像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