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手好闲（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35

文/韦步峰

倘若现代化的大都市里，突然出现一座茅屋，那便会引来惊羡的目光，视为乡土气息浓郁，几乎所有人都会前往一睹它的淳朴自然；而在偏远的农村，霍地开出一家流光溢彩，泛着灯红酒绿现代味儿浓郁的舞厅，那便会被人们当作怪物，先是大惊失色，满嘴唏嘘之后，小心翼翼地前往，看个热闹。

舞厅就设在赵军桥哥哥赵军涛名下的酒店的大厅里。南门正对着公路旁的一棵需两人才可以合抱过来的枝叶纷披的大树；大厅的后面开一道便门，通往用于停车的大院子里。

这酒店很神奇。

——除了占地面积巨大，刚开业就生意特别火爆。

来往于青岛和威海的长途客车，往往开进大院子，车上的乘客便下车就餐。其热闹的程度，很令人惊诧。

旅客多自然是前提，然而下得车来，还有“转绳子扣”和“猜‘3’‘8’”的精致小赌局。

有一个脸庞瘦削得像瓦刀的人往一个瓷杯子里放一块两面写着数字的木片——一面是“3”，一面是“8”——边摇晃边喊着口诀：“南来的朋友北往的客，请赶紧过来捧个场，猜中数字有大奖……”待围观的人多了，瓦刀脸忽然用小木片将杯口一盖。人群之中就有人高喊“‘3’、‘3’、‘3’”，有人高喊“‘8’、‘8’、‘8’”……瓦刀脸并不着急，满是公正的神情，继续喊：“发财不用忙，一猜就中奖！押一百赢三百！”

果然，有几个人忙着往上押钱。

“要开了，要开了——想赚钱的赶快行动了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见瓦刀脸极迅速地将盖在杯口的木片撤去：“啊！你赢了——囔，给你六百……”

“简单啊，果然一猜就中，快点下注，下注！是‘8’，没错！”赢钱的人喜不自胜。

人群里有十几个人马上眼红，跟着赢钱的人下注。

“肏！今天什么风，怎么运气有点背，明明是‘8’怎么变成‘3’了，唉！”之前赢钱的人血本无归，跟着他一起输钱的人，也是满脸懊恼。

还有几个不服输的，这回凑上前去自己看，看准之后，又押了好几百……

眼看着瓦刀脸不一会儿就赢了好几千，百元大票子厚厚的一沓握在手里，我的心砰砰直跳。

——我见不得码大的赌局。

“老乡，晚上一起吃饭！”见到我，赵军涛立刻满面春风。

恭敬不如从命，他的热情如同他的酒量一般豪迈，扭扭捏捏会惹人讨厌的。

一起吃饭的人很多，足足有18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显得拥挤不堪。

除了口若悬河的赵军涛，其余的人我都不熟悉，索性闷声不语，只顾跟着他们的酒令一起，频频举杯。

咦？

在距我不远的地方，瓦刀脸正在跟先赢后输的那个人窃窃私语。而且，待环视之后，“转绳子扣”的几个人也在。

全明白了。

——是托。

顿觉周身很不爽，在我的身边爆发出真真欢笑的这些人，跟江洋大盗有什么区别？

而我又坐在他们当中，我又是谁？

寻了个理由，我出了大圆桌的屋子。眼前正是那间舞厅，只是头顶的五彩旋转灯正在打烊，靠近便门那里的吧台旁边也没有人，空荡荡的。

“怎么出来了啊？”舞厅老板的老婆袁小丽从对面的屋子里走出来，穿着小碎花的蓝底白花短袖旗袍，“里面多热闹啊！”

“唔，出来透透气，满屋子都是烟尘……”我信口搬来一个借口，“你怎么不进去？”

“我不喝酒——再说，我不喜欢跟那些人瞎胡闹。”袁小丽平静地说着，轻盈地进到吧台里面，从酒柜上去下一小瓶稀奇古怪的饮料，开了盖子，一饮而入。（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