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难改（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32

文/韦步峰 

也难怪教师们有疑虑，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届学生升入初三，明摆着会有很多教师被调整，首当其冲是那些任副科教学的老师。

——初三，将不再设立历史、生物、地理，取而代之的是要加入物理和化学两个中考必考科目。

另外，初二时接替于桂红任二班班主任的张老师，也多次公开抛出要去小学任教的意愿。

张老师也是姜校长眼里的红人。他是为数不多的戴着近视眼镜的年龄偏大的教师之一；最显著的特征还有两个：说起话来煞有介事的模样，令人倍感神秘；再就是话说得多了，嘴角往往堆了很多粘稠的唾沫，令人看着极为不爽。

但他跟姜校长的关系很铁。

姜校长曾不止一次试图将他提拔到领导岗位，但不知为何，总没能如愿。鉴于此种特殊关系，他的要下小学去评上职称的愿望的实现，当然易如反掌。

——有镇教委李主任这个姜校长的老铁存在，还有什么不可以办到的事呢，而提干是县教育局的事。

“大家再不努力学习的话，等你们升入初三，我极有可能不再教大家了……”我试探性地对我班的学生们说——其实我并没有确切的依据。

“啊——啊……”不出所料，我的学生纷纷表示不情愿，忙着使用长吁短叹的神情来回应我。

“不过呢，”我接着说，“也有可能我会继续教大家的，这要看你们的表现了——表现好，我会向校方提出继续教大家的申请；但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惹着我了，那就只好……”

“好，好，好，我们听你的……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我喜欢跟他们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常常在他们让我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就突然抛出这种论调。时间久了，这似乎也成了我发泄不满的一种惯例。但学生们很无辜，他们既然无法决定学校的人事安排，空自叹息的权利总该是有的。

看着他们几乎有些可怜的神情，我心里泛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滋味。一方面心中的不满终于发泄了出来；而另一方面，我用这样的方式去惩罚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呢？

——可是，亲爱的学生们，我也回天无力，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如同你们的命运一样，只能接受学校的安排。真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得知祁春风对我的不敬，我大为光火。

——他竟然信口雌黄，说升级后就不想再跟我读了，想去别的班。

其实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利，随便一句闲谈，也并不完全是内心的真实情感的体现，极有可能是一种顽劣，或是为了哗众取宠。

但话传到我的耳朵里，便成了大逆不道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显然有些怒不可遏。

祁春风表情也严肃起来：“我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我当然不会相信，“没这么说怎么会有这样的说辞？”

“我哪知道哪个王八蛋造我的谣！”祁春风毫不退让。

“你！”

始料未及，他竟然可以说出这种话，真是气死我了。

——他的话语很凶险，倘若我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这“王八蛋”的名号岂不成了我了。

不过后来经老于提醒，我还是决定不再追究祁春风的出言不逊了。

原来，祁春风的妈妈曾经对同村的人，说起过我借他们家钱的事，并说早就想要回来，但儿子一直跟着我读书，总也不好意思。

唉，任何一种亲密的关系，只要附加了钱的味道，就注定会使这样关系变色，直至有可能发展到它的反面。

教训啊，当初就不应该跟学生家长借钱。

——可我当时又有什么办法呢！（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