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难改（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31

文/韦步峰

轰动一时的晋升职称所带来的余波，很快过去，没过几天便无声息了。其实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教师职称晋升就是个嘴上的晦气，既然没有跟工资挂钩，也就并无实际意义。

全校大多数教师的专业技术职务级别也都停留在1989年前后确定的中学二级教师的层面上，能在后来晋升一级的人数少之又少。

——当初我一毕业定的是小学职称，明年，就可以自然晋级到中学系列，由小学一级直接升为中学二级。

尽管如此，但不少人还是本着有米就吃，有酒就喝的先揣进怀里没有后顾之忧的原则，能争就争，眼前争不到就再等等看的做法。如此一来，晋升职称也便成了教师工作之中的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肉。

——职称工资“一定要兑现”的时间，毕竟属于遥遥无期的范畴。

“这届学生升入初三还不重新分班吗？”有人问刚刚进到办公室里，在靠近门口的一张空出来的办公桌旁坐下来的姜校长。

“谁说要重新分班了？”依旧歪戴着他那顶似乎多年不曾换过的灰布帽子的姜校长言之凿凿，“不分，我早说过的，绝对不分！”

问这样的话题，纯粹属于没话找话说。

但姜校长的话匣子立刻捕捉到了打开的理由：“按照你们现在这个教法，肯定有的班会出现塌方的，再不使劲，我让那些人全烂在筐里。”

“烂在筐里”是姜校长的口头禅，意思一筐的水果都烂掉——许是他家里有种果树的人，也或者他长期居住在农村里，平常说话被耳濡目染得次数多了吧。

“这样以来，岂不是学生倒霉？”我抬起头，似是而非地接了一句。

“你这是对我的宏观调控表示怀疑，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会让学生倒霉？”姜校长也转向我，已经有些褶皱的帽子盖下面的那对小眼睛，发出锐利的光。

“宏观调控”这样的词他也会用，搞笑。我并不急着接他的话，诡黠地笑笑。

——他一向不缺愿意接他话的人，将机会让给别人，除了可以成为美德，还可以让自己暂时摆脱他的不饶人般的纠缠。

果然，有人接过去解释了。

但姜校长似乎更加不满意起来，更加强势的言语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原本很随意地放在桌上的手臂，也抬起来，简直要挥舞了。

我才不希望重新分班，与学生相处眼看就要两年，期间尽管不尽如人意的事情不少，但融洽的师生感情已经培植起来；而且，我坚信我的学生也不会喜欢被重新瓜分，我多次试探过他们的意图，得到的回应，大多数也还是希望继续留在原班级。

——至于学生说的话是否可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发现其他班里的学生比我的孩子们好多少，反正我们这些人早就被安排会一直往上跟，虽然也并不知道能跟到什么程度。

“小韦，你是赞成重新分班吗？”在信马由缰胡侃了一会儿，姜校长忽然问道。

看来，我是脱不了干系，非要表态不可了。

“嗯……都行吧，反正是这事是你当校长的说了算。不过，我已经习惯原班里的学生了，我的学生已经熟悉了我的工作特点，相信不分班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个坏事。”我说。

“切，想分也不会分的呢。”姜校长的话总是这样，随便一句闲聊之中都透着霸气。

然而这霸气，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一个活络话，至于我真实的目的，全在于转折后面的内容。既然姜校长已经听出我的意图，那也没有要压我一下啊。

“我什么时候也没说想分啊！”我软中带硬地回了他一句。（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