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参半（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20

文/韦步峰 

一直忙活到很晚，待学生离校之后，我才有些疲倦地回到家里，小唐早已经做好了饭在等我。

洗脸的时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应该是太阳光晒的，也或者是狂躁的风吹的，手摸上去，还有发涩一样的满是细沙粒的感觉。

当初在操场上东奔西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感觉出来呢？我问自己，许是太过忙碌，心情也跟着急切，就只能淡忘了。

其实，其他事情也是这样，当自己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很少能够去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其他情况，至于这些“其它”的情况所形成的感受，往往也只是事后，猛然顿悟而已。

“真是没想到呢，我们班竟然得了个第一——直到现在，我都还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坐在方桌旁边，我边吃饭边说道，“我班的女生们，真的很厉害——我都没有预料到她们会得接力赛第一呢，哈哈，真是太了不起了，别看平时她们一个个的总跟我作对，到了关键时候啊，还真有两下子。

“放学之前，我将她们浓墨重彩地夸赞了一番。看着她们得意洋洋的样子，真令人陶醉。嗯，是的，的确应该表扬她们。还真看不出哦，平日里畏首畏尾的样子，怎么到了运动场上，就变了一副模样，一点也不亚于男学生，脱胎换骨了呢……”

我一边吃饭，一边滔滔不绝地口若悬河。

菜很香，米饭也很入口。

小唐一直默不作声，吃一口米饭，夹一筷子菜。

她对我常有的眉飞色舞的举动并不十分认同。在她看来，这种喜形于色的样子，是男人不稳重的表现，男人应该内敛，应该有旁人觉察不到的深度。

而这些，是我不曾有的。

我喜欢直抒胸臆，喜欢爱憎分明——既然是自己的真实感受，为何一定要去隐藏，为何不能发之而后快？

“给我妈钱的时候，她说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看我“表演”的小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趁我又盛了一碗米饭的时候，插口问道。

闻听此言，我的一直浸着喜悦的情绪，顿时土崩瓦解，那有些阴暗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了。

“能说什么呢，看样子不太满意，”我吃饭的速度顿时减缓，终于将饭碗放下，夹了一筷子菜之后，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当时明花的妈妈也在，我刚在炕沿上坐下，就将钱拿了出来……”

“怎么说的？”

“我说，‘我带钱来了，点点吧。’”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我和邢少秋简单坐了一会儿，茶水也没来得及喝，就赶紧往回返了……”

“哦，那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过分吗？”

“过分？”我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就过分了，不是要钱吗，我送去了，还有什么刖眼（胶东方言，有“不稳妥”或者“不合适”之意）吗？”

“嗯，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是堵着气送钱去的——可我心里何尝就曾舒服过！我妈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当着外人的面，给她钱，她会吃不消的……”

“那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急着跟我要钱，我就能吃得消吗？”我霍地一下将饭碗放下，正色说道。

“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完呢——你们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冲，夹在中间的我的感受，又有谁真正体谅了……”正说着，小唐的眼一红，顷刻间潮湿了，眼泪很快落了下来。

我一看，心里有些发慌，连忙拍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几句。但小唐将肩膀一抖，撞开了我伸过去的手，抹了一下眼，说道：“那等着吧，我妈不会善罢甘休的。送钱去，也是不讨好……”（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