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参半（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19

文/韦步峰

兴高采烈，更令我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

随着男女4×100接力比赛的结束，运动会也终于接近尾声，正当我暗命我班的学生抓紧到闭幕式之间的空余时间收拾场地卫生的时候，小唐兴冲冲地跑过来。

“你们班得了第一！”小唐人未至而声先到。

“垃圾袋在树下面，”我繁忙异常的大脑突然来了大转弯，顿了一下，马上问道，“第一？什么第一？”

“你们班，总成绩第一啊！”小唐丝毫都没有掩饰兴奋的语调，一点也不顾及紧挨着我们的三班学生的感受。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之前我还特意去看了，与三班相差九分……是真的？”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似乎因意识到了什么而有喜悦正在蔓延，连忙又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我们刚把每个班的比赛成绩合计起来——比三班高一分呢！”

嗯，是了，错不了了。

——女子接力赛刚结束的时候，一班的徐老师按耐不住正义的神色，在跟邢少秋交涉，那意思好像在说三班跑接力赛的女生第三棒犯规。

当时邢少秋并没有明朗的神色，只有些被动地接连答应着。

又不是正规意义上的国家赛事，即便真的超出了接力区，也没什么大不了，应该对整场比赛不会形成太大的影响——能跑的天生就是能跑，不能跑，就是早一秒钟接棒也还是要落下来，因此，当祁春风朝着我信誓旦旦，说三班学生违规的时候，我按下了。

但徐老师好像并不是这么以为，她口口声声强调的，是规则——既然制定了比赛规则，既然有明确的接力区，超出了范围，违规了规则，是绝对不行的。如果这件事可以和稀泥，那么本次比赛的所有成绩，她都不认同。

应该是徐老师施加的压力最终产生了作用，三班女子4×100接力的成绩因犯规而被取消了。

“那也跟人家相差4分呢！”我有些困惑。

“接力比赛双倍计分的，老师——”一直在一旁伸长脖子观望我跟小唐对话的祁春风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马上插了一句。

对啊，接力赛双倍——对，双倍！扣掉他们第二名所得的10分，的确反超了一分，我几乎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朝着我的学生们一挥拳头，那些调皮蛋马上跟着我的动作回应：“耶——”

就在他们几乎要响起雷鸣般掌声的时候，我一转脸看到了神情有些失落的赵凤奎，正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他抽了一半的旱烟，在朝我这里看。

我赶忙走了过去，对他说：“我们是意外获胜，你们让我们个第一，得个第二也行的嘛。”

“哪里是第二啊，是第三，”尽管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但赵凤奎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比一班少个点五呢——”

“啊！原来如此。”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冷寒，但我没有继续与赵凤奎说下去，扭头回到我的学生中间。

遭遇挫折的时候，他们需要我；享受快乐的时候，我也不能缺席。

看着他们高兴得已经手足舞蹈，喜形于色简直要到了狂欢的阵势，我又下达了让他们“沉住气”的指令。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真正该沉住气的，应该是我。

从我做班主任到现在，连续几届运动会，我所负责的班，从未拿到过第一，次次都是眼看着人家摘得桂冠而心生落寞。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技不如人，我又不能上去跑。

但很快，我的毕竟有些狂热的心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这个第一，毕竟不是自己的真实实力，靠施舍，靠意外获得的荣誉，真的让人感觉不舒服。而且我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赵凤奎了，一直享受运动会总分第一名的喜悦的他，一定会生出很多怨毒。

——他的心眼，有时候太小，这，我是知道的。。

但“告密”的人不是我，我是否就可以欣然品尝着胜利的喜悦？想过去跟他站在一起，调开他我以为会愁苦的心绪，但我错了。

当运动会发奖仪式结束，各班带回教室的时候，我特意低声安抚他。

他笑了：“这有什么！得第一和不得第一，会有什么分别吗？”（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