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更新（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11

文/韦步峰

 

回到家里，小唐见我有些闷闷不乐，接连看我好几眼，然后默不作声，在一旁陪着小心。

“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小唐猛地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你……脑子正常吧，怎么忽然蹦出这么句话来了呢？”

接下来，我是长时间的沉默，任凭小唐反复追问，我始终没有再说。

——既然事情“八”字还不曾有过一撇，说出来也只能成为别人在谈资，我不喜欢——索性不去说。

不说，并不代表不去想，而且这年头一直纠缠在我的头脑里，竟然有些挥之不去了。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我都像丢了魂魄一样，沉默不语，思前想后。从自己读书时候的梦想，想起眼前的境况；再由如今这想法，畅想到更远的那些我并不曾见到过的世界的模样。

我是自由的吗？

难道眼前正拥有着的一切，就应该是我的全部？

那些一直冲腾在我内心世界的在别人眼里当成是“不安分”，都到哪里去了呢？

我承认，自从安了家，我的性情突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一改此前有些招摇的秉性，变得有些安于现状了！

安于现状？

——太可怕！

同时我也发现，人心是最不容易满足的容器：一旦拥有了所希望的世界，就又迫使自己的视线，转向了更远处的风景。

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踩着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不满足吗？

——我想，是的。

开学的日子又到了，又见到我的纷纷穿着新衣服的学生。

他们有一个很明显的变化，无论说话还是神色，，早先经我“意外”培植起来的，对我的畏惧心理，在逐渐减少，甚至渐渐形成一股想与我平起平坐的姿态。

更有甚者，作业没完成，竟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乐意做，诘问得急了，竟然抛出从未见过的不屑……

在我还在犹豫，是否应该尽快利用一次班会课，针对这一变化展开讨论的时候，精怪的张丹梅看出了我的心思：

“别把我们再当成小孩了，很多事，我们都懂……”

都懂？太狂妄了吧！

——我立刻追问缘由。

这一次又轮到张丹梅笑而不答了，但我的心却不能悠闲，惶惶然陷入困惑里，梳理不清了。

其实，真正让我困惑的，绝对不是他们；而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我心的那个不安于现状的意念。

或许之前见到他们这一变化，我会当即给我我明确的态度，或批评或训斥，快刀斩乱麻，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但这一次，我似乎又想到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离开了这所学校，他们，将怎么办？

或许在别人的教育下，他们会变得从此优秀起来，或许表现在他们身上的种种“陋习”会终于烟消云散；但也有一种可能……

不想去想，忽然变得也不敢去想了。

没有我的日子，他们仍然是他们；没有我的掌控，对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当一切又重新开始，三点一线又成了我整日里的生活模式的时候，我的头脑里的那曾接连闪现的问号，也终于消退下去。

但小唐从此留了意，每当我陷入沉默，她便将这话题提起。

“你打算怎么做呢？”这是她常问我的话。

没有打算，只有念想，没有具体的可供我来选择——看来，只能摸索了。至于能够走多远，那就听天由命吧——不！天命都在自己手中，凭什么我就应该被动下去，像一个奴才一样等着别人的号令，任人宰割压根就不该属于我！（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