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08

文/韦步峰 

很快，寒假结束了。当我和小唐急匆匆赶往安在学校家属区里的家，迎接我们的，却是一脸的惆怅。

临回家过年的时候，小唐一直不放心，几次三番地在我面前重复着同样的话题：“没人看门，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还有谁能来作唆（胶东方言，相当于“搞破坏”）吗！”

再自信的人，被一句担心的话刺激得次数多了，也会让自信的程度大打折扣，况且细细思量，小唐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早先家属院里，就发生过很多次失盗。临近几个村子里，并不缺少能人，他们连学校仓库门上的锁都敢敲开。至于糟践家属区，纯粹是一种心理变态，我以为。

但面对有可能到访的变态者，防患于未然才是上策。

于是，我只好在放寒假之前，在班里努力确定了两个家距学校很近的男生，央他们在过年前后时常来我家门口转转；并遵照小唐的安排，还送他们每人的爸爸两瓶酒，算是间接表达了谢意。

“其实不找他们也没事，料想他们也不会常去观望，还弄得自己像欠他们的似的。”回家过年，小唐的不放心又来了，我便这样半开导半抱怨地回复。

说归说，又一轮三番两次过后，我也终于按捺不住焦灼，终于在匆匆看了舅舅之后，急匆匆赶回学校。

按照原先的设想，等学校组织政治学习的时间再回来，安安稳稳过个年。因为是新婚，家里依旧呈现着崭新的装扮，再逢春节，家里人更是欢喜得有些史无前例。再加上爸爸于年底终于实现了他多年以来的夙愿——民办教师转正了。

这的确很值得庆贺。

爸爸一改往常年在一些事情上永葆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破例买来了大量的鞭炮。隔年饭，也准备了十几道菜。

“今年我们家双喜临门！”面对着春节期间前来问好的亲朋好友，攀谈起来，爸爸总是这样喜上眉梢。

“今年再抱上胖孙子，更是大喜呢！”与爸爸攀谈的人，绝对都是高手，仿佛这些溢美之词都是预先准备得滚瓜烂熟的，可以张口就来。

爸爸很喜欢听，但我心里却犯了嘀咕：

能确保是个男孩吗？从小唐孕初的反应，再加上她偏好吃酸，应该是个男孩——可要是不是呢？如今都必须是一个孩子。

管他呢，是男孩更好，搞个全家齐欢喜；如果是女孩，我就将她打扮得像个公主——我乐意！

小唐当然希望自己能生个男孩，一来她知道我爸爸的头脑里，有明显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残余，二来，我岳母也是不停地问东问西，然后根据得来的情报，敏锐而果敢地下了结论：嗯，一定是个男孩；回家告诉你爸，准备喝孙子满月的酒吧。

——就生孩子而言，她是很有经验的女人，我当然很信得过。

在孩子正式露脸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岳母的话就一定准？

——小唐也是半信半疑，但想得多了，又想不出个结果来，就只能任凭我做上述表态了。

年初四上午，我用自行车带着小唐，赶到了学校。

整个校园里安静得只有几只鸟雀在飞来窜去，它们甚至下到地面，堂而皇之地啄食着什么，神态忽然变得悠闲起来，见到人影也不像之前的抱翅就飞了。

我的心，我的收紧了一道的心，终于慢慢放下：“看吧，看上去还是很安全……”

“先回家看看再说！”小唐在下了我的自行车之后，就一改往日跟在我身后的习惯，争着往前疾走，直将我落得很远。

拐过家属房的后排，再左拐，就是诺大的家属院了。

院子里照例也是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