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动众（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60

文/韦步峰 

如果非要在增开子俩兄弟之间做一个不得已的选择，我宁愿选择跟增杰子对话。他尽管早有凶暴的恶名声，但处理起事情来，还是蛮有章法，能够掌握分寸的。

“真的对不起啊，老师，”增杰子站在我宿舍的门口，对我说，“别跟我哥哥一般见识，他那样的人，就是个鲁夫……”

“你们的外甥还有人敢教吗？”未待我说话，小唐将话接了过去，“不做作业事儿小，他故意走丢事儿大——以后还怎么管？”

“是啊，看看这事弄的……唉！”增杰子有些尴尬地立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这件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很累，不想说话。”我确实感觉很累。

——我想安静一会儿，不想再浸淫在这件事里。挣脱不出，就只能继续遭受着煎熬。

“我曾立志做一名深受学生喜爱的老师，而让他们喜爱的基础，就是教给他们更多更好更有用的知识，其实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何尝不是宝贵的财富呢……”增杰子走后，我颓然地倒在床铺上，仰面朝上，自言自语道，“但绝对没想到会弄出这么一出，满城风雨的，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先吃饭吧，以我看，这件事就教给学校来处理吧——你和我，都处理不了了。而现在，这件事也已经超出了学校的处理范围，我已经找赵主席向派出所报了案了……”

“啊？”我一下子坐起来，惊愕无比，“什么时候的事？”

 “你和薛振平出去找的时候啊——你们走后，我越想越气。出了事，谁都着急，他凭什么撒野？这口气，我咽不下！”

“后来呢？”

“什么后来，刚刚发生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后来——等明天吧。”小唐将饭菜摆好了，招呼我吃。

我本没心情吃饭，但忽地感觉真的饿了。

第二天，增杰子带着孙辛朋到学校找我。

我简略表态：孩子我要，仍会继续教下去，但打人的事需要首先解决。增杰子立刻很为难，忙不迭地说着一大堆几乎是翻来覆去的好话。什么椅子会修好，想给我一些经济补偿之类。我对此没兴趣，去总务处换了把椅子之后，就坐在那里批着作业，不言语。

如此一来，坐满了人的办公室里，除了发窘的增杰子一个人在絮絮不止，再没有旁人插话进来。但增杰子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他此刻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孙辛朋快点回到教室，将此事赶紧处理完。

但我不让。

——这也是学校的意图。

今天一大早，姜校长就找到我，告诉我两件事：针对我被打一事，他提出了学校的处理意见——让增开子公开道歉；早早让派出所结案，尽量不要再追究。

案子不是我报的，但跟我有着密切的关联，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道歉，只是个形式上的事，完全可以通过说几句好话来做到；但打在我身上的拳头，却成了永久的伤痛，由此带来的影响，将会在很长时间里挥之不去……

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走出办公室，去阳台上静静心。

没有风，那些楼前的小树静默着，与地面上那些葱绿的草相映衬，一派安详和谐的气氛。但在我，却心中激起很多不平。

增杰子从校长室里走出来了，见到我，又是一阵忙不迭地道歉。我不去理会，只象征性地应和几句，便不在言语。

“小韦，你过来一下。”姜校长朝我招招手。

“按照我最初的意思呢，是召开全校师生大会，让增杰子在会上公开做出道歉——也算是给塑料厂赵军桥一个说法——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弄得沸沸扬扬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姜校长显然有些前后矛盾，就连说话的态度，也发生了隐隐的改变，“就在办公室里，找几个教师学生代表参加……你看，怎么样？”（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