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我心事（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55

文/韦步峰

原以为，情绪安静下来的小唐会给我更多一些的理解——毕竟没有了外界的干扰，彼此之间完全可以敞开心扉，尽管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层次，但完全可以达成共识。

然而我错了，小唐一反往常深夜里的温情，变得有些急不可耐，眉目愤怒里，更增添了太多陌生。面对她的咄咄连声，我逐渐有些招架不住，渐渐地，从留到最后的那点希望里跌落下来。

——翻身，我下了床。

“你没有依过我什么事，到现在，你依然没有重视我的存在。我没法跟我妈交待，特别是看到她充满失望的眼神，似乎在让我做出很不情愿的决定的时候，我无言以对……”小唐说道。

“说吧，你想做怎样的决定？”声音很慢，但我丝毫没有让步的可能。

“我们分手吧。”小唐并没有看我一眼，好像早已经等待这时机地，说出了一个我完全可以料到而又不情愿听到的决定。

“你是认真的？”

“除了这，还能有什么结果——你我针尖不对麦芒，互不相让下去只能如此，尽管这也是我最不情愿的，但你告诉我，我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好吧，没有了。既然你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我实在找不到一个趋向中间区域的办法……”

“好吧，这是你说的——别后悔！”小唐依旧没有看我，眼睛里忽地含着泪水。她从床上快速下到地面，又用了极快的速度穿上拖鞋。就要出门的时候，返身，走到靠窗那里一排柜子跟前，回身伸手：

“给我钥匙吧，我想将我留在这里的东西带走。”

柜子里，有小唐几件在我宿舍留宿时穿的内衣。尽管她极少拿出来穿，但一直放在我这里。

我犹豫了一阵，转身从床头桌子上抓过来我的钥匙，走到她身旁，幽幽地说：“你真的想好了么？”

“不是刚才已经将话说绝了么？”小唐依然没有转身，那手臂也依然伸着。

我走过去，轻轻将她的手合拢。

——我手里并没有钥匙。

“给我吧，都决定分手了，还留这些东西在这里干什么！”

“唔——先留着吧……”我说，“你也一并留下……”

我从后面抱住小唐的双肩，轻轻地。

小唐忽然转过身，一下子钻到我的怀里，嘤嘤地抽泣起来。

我只能将她抱着，静静地，长时间地抱着。听着她的哭声，我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滑落，颗颗滴落在小唐的脸颊上。

她仰起头，满眼泪水地望着我：“其实，我们有必要这么争下去吗？”

“没必要，但我们不是一直在争吗？”我若有所思而又语重心长地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争论的时候，我好像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情感，好像是一具会说话的躯壳，言不由衷……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分不清哪些是我自己的意图，哪些是我妈的想法……”

“鬼神附体啊！”我摸一把眼泪，忽然语调里有些惊诧地说。

“胡说什么！”小唐依旧附在我胸前，却挥拳朝我打了一拳，“谁是鬼啊？”

“你连我也一起带走吧……”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的话。

“你！”

“呕——啊！”窗外传来几声怪叫。

我和小唐连忙分开。

校园外的公路上，正有两个身影在跳跃着移动。公路上有人行走，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然而这种对着别人的举动发出怪异腔调的做法，实属罕见。

或者说，他们似有恶作剧的嫌疑。见不得别人亲热，而特意发出惊人的声响，这本是人性之中最卑劣的行径之一。

——透过窗户，他们明显是看到了正相拥着的我和小唐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