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马迹（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42

文/韦步峰 

李路野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态度很不自然。他似乎知道我找他的理由，但脸上又在故意装得很惊讶、很无辜。

“我找你，有什么事呢？”我问。

“我不知道，老师。”他使劲挺了挺胸脯，又平衡了一下两个肩膀，使之趋于水平，显得很理直气壮，但又不失恭维。

“猜一下吧！”

“嗯……我猜不出，老师。”

我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尽量显出很平和的神情，不急不躁。呷一口水，我咽得很慢，随后又抬头望着他的脸：“没事我是不找你的；既然找你来，就一定有事——这样吧，你先猜猜，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好事还是坏事。”

“猜不出……大概不是好事，老师。”

“嗯，也说不定是好事的，这要看你是否跟我配合。如果你就是不主动找寻我们谈话的突破口，我还真的无从谈起——尽管这件事跟你的前途密切相关；按理说，该着急的是你，或是你爸爸……”

李路野忽然抬起头，眼睛里似乎闪出异样的东西，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干脆随手抽过一本书，翻开，做读书状，俨然忘记了李路野的存在。

每天中午吃过饭，总习惯去我班教室里转一圈，对临时发现的或是想处理的事情来一个“现场办公”；而对有的“疑难杂症”，费时费力，或是不适合公开处理一类事，我往往要将学生带到办公室，问询之后，再做处理的。

今天中午，从我进到教室里，李路野的眼光就没离开过我，只是在我走近他的时候，他才有意低下头去看几眼书，装装样子。

该不是他已经听到我要找他了吧。

——那又会是谁走漏了风声了呢？

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不能坐视——处理不好，跟张丹梅没法交代，此事也关乎班风，如果不做及时、果断的处理，倘若逐渐蔓延成风，我是坚决不能答应的。但怎么去说呢？我总不能说是张丹梅告诉我的吧。

“最近没做什么坏事？”我突然问。

“呃……没有，老师。”

“真的没有？没有违法校纪，也没有违反班规？”

“没有！”

李路野依然很干脆、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我跟他的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我想单刀直入，但倘若没有足够的把握，伤一个人心可一定是硬伤。

我想起李路野进办公室时，曾出现的一丝异常。

他在门口喊“报告”之前，好像曾有过犹豫，但当他朝正对门口的西北方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后，竟然坦然了许多。

——那里，有教我班政治的孙老师的座位。会不会？

我忽然想一件事。

几天前，孙老师从我班下了课，回到办公室后，很反常地走近我的桌子，冷不丁问我一句：发现你们班的李路野长大了呢。

我并未奇怪，但出于礼节，正要询问理由的时候，被什么事一耽误，此事也便这么放下了。

但今天李路野的一个奇特的眼神，让我意识到，这二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我恍然大悟，霍地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

“长大了”，还有什么事能让孙老师有如此感慨，总不会是李路野忽然之间会办大人事了，帮孙老师解决了经济问题？还是用成熟的态度、成熟的方法正确处理了课堂上的突发事件？

都不像，唯一合理的解释，恐怕是孙老师揪住了他点什么。

想到这里，计上心来。但这主张似乎带有极大的冒险性，倘若一试不成……

管不了那么多，先试试再说。

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一个小小的李路野，没办法整治他，我还真不信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