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呢哝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37

文/韦步峰 

小唐很快乐。私下里对开玩笑说，论年纪我妈跟她的大姐差不多。

我听后忽然不舒服起来。

——并不是小唐占了我什么便宜，而是因为，在她的话里，似乎很分明地感觉到，她竟然在说，与我不是一代人的含义。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除了父母的疼爱，还有几个哥哥姐姐的呵护，大事小情，几乎用不着她自己谋划。参加高考的时候，因为晕车，不能乘坐学校里统一安排的包车，竟由她的二姐夫用自行车载了几十里，去了设在县城的考场；大学毕业分配后，有好几次都是她的哥哥在车站等她下了车，再用自行车带她回家；也许正因为此，刚参加工作时，她一个人骑车回家，在颠簸的路面上不小心摔倒，摔破了膝盖，她爬起来蹲在路面上眼睁睁看着车轮朝天飞转，大哭一场。

知道此事，我开她玩笑：说她在运动方面，是个低能儿。

于是，她便很认真地，利用一次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证明给我看，她也是很会打篮球的。

将篮球双手夹在胸前，利用小臂向外弹射的力量，将篮球抛向篮筐。随着一道短而且直的弧线划过，那篮球竟然稳稳地落进篮筐，连篮筐边沿都没粘着，就很麻利地落了下来。

我很惊讶她手法的准确，忙问原因。

起初笑而不答，几次追问，终于说出实情：大学时，喜欢去篮球场看体育生们打篮球，很为他们投篮动作的洒脱而动心，常常与同宿舍几个“体育爱好者”一起，周日早晨去体育场练习篮球。结果，其他动作没学会多少，倒是很意外地悟到了适合她自己的准确投篮的诀窍。

她说的那些体育生们，我没见过，但完全可以从她说话时的神情里感觉到他们的帅气容貌和矫健身手。

读师范的时候，我打过乒乓，练过排球，推过铅球，甚至因为那几个矮个子男教师喜欢将足球一次次猛力射向那一排平房的山墙而对足球有了明显的好感，尽管也因为体育要考篮球，被迫一次次去练，但骨子里对篮球一直很排斥。

——坚持认为，篮球总是很野蛮。

而自从小唐展示了她干净利索地投篮动作之后，我便莫名其妙地常于晨间到体育场上打篮球了。一面运球，反复做着三步上篮的动作，还一面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的歌。

去我家时的情形，在回学校之后，她连续说了好多天。

——很多地方，她很满意。

说给我听，也说给她的舍友们听。

我便很自豪，仿佛一块一直重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下去，从此可以轻松地晒着太阳，听清风唱起优美的歌声了。

在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和小唐必成姻缘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背地里跟小唐提亲。小唐一一告诉了我，我便怒不可遏，做出非要去找那人理论一番的架势。

尽管我知道“一家女百家求”，只要没上炕，就未必是媳妇的道理，但小唐铁定是我的人的心理，终于再不能容忍别人的如此“冒失”，于是找人传话给那人：再瞎捣鼓，我便不客气了。

在我的竭力捍卫下，给小唐提亲的人终于哑了，倒是日后遇见我，脸上也挂着不好意思的神情。

鉴于此，我便主动原谅了他——当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我的对他愤怒的言语，依旧在蔓延，且逐渐被升级成为一种符号，一种事关我为人处世的评价标准了。

倒是我的那些学生们跟我站的一处，常常远远看到我和小唐一起打饭，脸上挂着嬉笑的神色，又常常指指点点，惹我假装生气，做出要教训他们的举动，他们便“哄”地一声，作轻松惬意的鸟兽散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