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情愫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36

文/韦步峰

我的家乡，静默在雨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头倔强的雄狮，蜷卧在山脚，正缩头藏颈。时不时地，将坠落身上的雨水用力抖掉，那些被疾速甩出的水滴，急匆匆窜到空中，与正在下落的雨碰撞，形成一阵阵剧烈的烟雾，在天底下形成庞大的一团，模糊了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海。

这是生我养我的故土，承载我顽童时最率真的顽皮，每一处老宅新居、每一条大小胡同，都曾有过我轻快的身影；曾经留下的歪斜的脚印，记载了我由孩提到青年的成长过程，由小到大，也承载了我人生之中最无忧、最烂漫的岁月。

而今，我回来了。

带着对我的故乡而言，是绝对的陌生人的小唐，回来了。

“好远——”，在县城换成回家的公共汽车，走了将近一小时后，小唐说；“好大！”我用手指着雨雾中的故乡，描画她的历史，述说她的美好，显出洋洋得意的神情时，小唐说。

当我俩出现在街门口，爸爸妈妈都很惊讶。妈妈匆忙擎着雨伞出来迎接，直接拉了小唐的手，进了屋。

她们俩好像一见如故，又好像是认识多的关系很好的朋友，小唐换下被雨水淋湿的外套，她们就说个没完。

爸爸在一旁，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说笑，脸上也堆满了笑容。这表情，也只有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我才看到。

——小唐，是客人吗？

我的暂时被冷场，却平添了一份自在。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心情放肆出来，也完全可以尽情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来自家的温馨。

读师范的时候，曾带过一女同学回家。

还记得那个夏日傍晚，即将沉落西山的太阳，将我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我俩抬着一个装了班级里的那台公用录音机的纸箱子，踩着自己的身影进了家门。

爸爸妈妈也是乐坏了。

同学是来看海，我带着她踩过细浪，还从沙滩上挖出过海蛤，海水退去的时候，还曾捡到过稀奇古怪，色彩艳丽的贝壳。

她很高兴，两天时间里，她一直快活得像只百灵鸟，总是缠着我，让我给她讲我家乡的风土人情。她认真听着，时常沉浸在我讲述的故事里，脸上的神情，随了故事的情节，或喜或忧，天真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姥爷来过，妈妈的几个姐妹也来家里看过。

——他们都将她当成是我正在谈恋爱的媳妇了。

我当时很恼怒，只不过是同学来访，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吧。但爸爸妈妈好像另有企图，巴不得自己的儿子读书时，就能定下终身大事。

但不久，随着毕业脚步的邻近，我和她，也只能做挥手道别的仪式，去往各自需要去的世界里，从此不再联系。

但在我心里，依然有她的位置，也常常站在村口，向西遥望那曾经的被拉长的身影；但思忖过后，又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之后，匆匆回到无奈的现实里，有哭笑，也似乎终于杂糅起来，让回忆变成带了酸涩的忧伤了。

再进到我家的，如今是小唐。

她一定会是我生命的另一半吗？

我不想再绽放一朵不会结果的花朵，为自己，也为家人的热情。

吃午饭的时候，妈妈张罗了一桌子的海鲜，还连声说着准备不充分，没有买到更好的海货，让小唐别嫌弃。

“就是呢，”爸爸在一旁敲边鼓，转过脸对着我说，“回家也不打个电话，让你妈好好准备几个菜。”

“已经很好了，我在家可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小唐倒是轻松自在了很多，接着爸爸妈妈的话，也满脸喜悦的神情。

（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