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不武（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27

文/韦步峰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火气没了价值，仿佛用力挥出去的拳头，打在了松软的棉花团上，非但失却了冲击力，反而还要为收不住力而倍感索然！

但同时，我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绝不向有意诋毁、抹煞我的人低头。

——我要做点什么了。

但我又能做什么？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只能独自承担，独自消受。

小唐看出了我的郁闷，有意避开对该事件的谈论，遇见我的无意提起，也总是故意将话题岔开，不让我再受此事的影响。往后的几天里，她给我更多的和颜悦色，给我更多的体贴和呵护。

她不是一个会关心人的人，但却深明大义。她知道，光靠自己着急毕竟于事无补的道理。劝慰我要抬头往前看，即使真的争不上，也不要过于气恼，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自然于心不甘，但面对她的规劝，又不能说些什么。

我不会将此事回家告诉爸爸。倘若他知道，也一定会对我生出更多的不满，气势汹汹地将我训斥一番之后，又是一通让我跟领导努力搞好关系的说教。

——这些年，他的说教，我听得太多。

爸爸的说教，无非是要对领导投其所好，看眼色行事的中庸之道。站在他的立场上，这绝对可以防微杜渐的中庸之道，的确很实用，但在我，则是极大的不适应。

按照我最初的梦想，我的志向在军营。

我崇尚身着戎装的军人的风范，更加欣赏铁马征战的岁月。我的祖先，曾是朝廷认命的军事重臣，官居镇守将军之职。在我的身上，丝毫不缺乏横刀立马的雄壮气概，我的周身流淌着的血液，无一不为战火而烧，无一不弥漫着铁骨铮铮的无畏的胆魄。怎地这么小小的挫折就可以将我的僵硬如铁意志轻易击碎，怎么可以轻易将我顽强的抗争力打破。

不该，也不会！

日子，也还是这样平淡无奇地过着。每天上课、下课；走进教室，又走出教室。除了偶尔想这那份失落，愤愤地在心里抱怨几句，其余时光倒也温馨得可爱。与小唐在一起的日子，很值得我留恋。

有一天，是周日的下午，我们早早返校。见到我，小唐一脸的喜悦，我不知何意，忙问究竟。但她不说，总是笑嘻嘻地说着“别管了”的话。

我疑窦顿生，但又一时找不到切入点。

到周末的时候，老于找到我，样子很嬉笑。

他告诉我，学校上报县教研室新一轮达标课的名单里有我 。

我忙问究竟，他笑而不答。

与小唐说起此事，她笑了，终于石头落了地的发出一句感叹：“哦，看来，我叔叔真办事。”

原来，小唐有个本家的叔叔在县教育局，主管招商引资。周末回家，她见到叔叔后，旁敲侧击地将我的事告诉了他。而且，她的叔叔当时就表示很愤慨，说了不少关于姜校长飞扬跋扈，任人唯亲的事，并郑重其事地保证，等上班的时候，找相关人员斡旋此事。

不知道小唐的叔叔如何斡旋，但我后来知道，是教育局教研室将学校上报的达标课名单退了回来，说是必须按照学科申报。姜校长无奈之下，只得让副校长分学科去落实，结果，语文学科的最高分是我。

得到这个消息，我又忽然兴奋不起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已经靠无论如何说也应该得到很多人的怜悯优势，宣告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沉寂下来的纯粹的关于课堂水平的思考。按理，我并不惧怕我的课得到公正的衡量，但从我的角度分析，我的达标课名额的获取，似乎也会被别人误认为是受之不武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