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16

文/韦步峰

两天的监考工作终于完成，心中忽地产生了一种劳累感。

但随着成绩就要浮出水面，焦灼的心情极容易掩盖其他的心理变化，就好想白雪在消融，有隐约着的大块的灰黑色的土地正露出来，也就不去在乎那冷寒的料峭，倒将全部的心思都捧给了那土地，暗暗期待它能够不断扩大，再扩大一些。

大家都很忙碌，忙着阅卷子，忙着统分数，又忙着对照全镇统一制定的考核细则中有关教学分数的考核办法，核算自己的教学成绩，猜度着，谈论着，犹豫着，担心着……

“考得不错呢！”从一中校长室出来的老于，看到我，未待我问，张口就说。

或许他早从我的脸上读出了我的关注点，也或者是出于惯例——考试之后，人人都关心成绩如何；也或者确实考得不错，作为级部负责人，当然脸上有光，急着将这好消息放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多少？”我终于问了出来。

“八十三点几……具体我忘记了，当时只看了一眼，反正比一中这里的分高。”

尽管没有打听到详细分数，但从他后面斩钉截铁的肯定语气里，我也终于放一下心，一直绷紧的心情，也约略放松了一些。

“我赢了一辈子，没想到在我即将告别教语文的时候，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干倒了。”

尽管距离很远，但我听得很真切。

说这话的人，在一中可谓本事通天的响当当的人物。姓丁，属于语文教学行列里的大腕。

每次大型考试，她的语文教学成绩，几乎都名列第一，而且是全镇第一。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空口白话，极容易被反咬。

——据说她的部队转业后分配在教育局开车老公，总能想方设法弄到考试题。

接她话的人，也随着她的话说了几句，见我正走过来，她们便止住了关于语文考试成绩的谈论，转而压低嗓音，似乎在我经过之后，朝着我在指指点点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

哈哈，她被干倒了，而且干倒她的还是个年轻人。

——除了我，还会有谁呢？

但我并不喜形于色，就连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我的考后核算的教学成绩果然最高时，也还是努力做到了低调。

“真的啊，那还行吧……”

老于告诉我真切的时候，我笑笑，然后笑声嘟哝着。

我不会说献媚的话，尤其那种“都是你领导有方”之类的话，军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老于也是很高兴，但我更加分明地看到，在他的脸上似乎隐藏着一丝惆怅，或者是一种失落。

但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纷纷，这些低着头也能陈述明白的话题，完全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只管照着成绩说话，没有人会心烦——但考得不好，被一中的对手干掉的人，闷闷不乐地，言语极少。

“你有两下子啊！”小唐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地赶来见我。

“你的生物成绩怎样？”我连忙说。

“还行吧，总之是没垫底——这里的王老师毕竟老了，”小唐接着我的话题，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考不过他，才让人笑话。”

“分的鱼，能拿了么？”我忽然想起，学校分的年货，因为统一阅卷，拉到一中来了。

——无论如何，今晚之前要送回家的。（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