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苦辣（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13

文/韦步峰 

我愣愣地望过去，她没看我，仿佛若有所思：“你没错，这是你的权利。但这件事也提醒了我：我是谁，是你什么人呢？”

我抬手往前，抓住了小唐的手，拉住，有些急切地说：“千万别生气，相信我，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能告诉我？”

“这……”我陷入木讷的境地，“等下周我回家，向父母说清楚这件事，并且告诉他们，我已经有你了。”

“你的父母，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会怎么看待我呢……”

“嗨，我也没他们的照片，我像我妈。”我忽然有些小兴奋起来，仿佛黑暗的屋子里，在遮挡不严的窗框边缝突然漏进屋来的一点光亮。

“嗯，我也要对我家里的人说说了……”

说这些话，小唐几乎都是在闷声自语，似乎压根就没听我说什么，只是随着自己的思绪在走。

“要不这样吧，”我忽然说，看到小唐抬起头朝我看过来，又接着说，“等我先去你家，让你妈看看我，满意了你再去我家。”

尽管后来小唐安静了许多，也心情开朗了起来，但我总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首先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决定是否是对的，然后无法知晓小唐父母在看过我之后，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结论。

但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做了。

——消极等待，毕竟不如积极争取。

我将此事悄悄告诉了老于。

他小而聚光的眼睛忽然发出更加夺目的光芒：“对啊，就应该这么做！我一直以为你俩都不着急，感情都在搞着幕后工作啊。行，去吧，如果需要我出面，就言语一声……”

言语一声，也对。

——他已经毛遂自荐了。

“别对别人说啊。”我随后说一句，好像是害羞，又好像是有所顾虑。

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老于终于问我去相亲的事。我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只是将我临别时对许敏说的话，据实以告。

——我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看看你，感谢你当年给予我的帮助，终生难忘；第二，是为了给那些为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儿忙碌的人，一个交代。

——从此，你好说话，我也好说话。

但对于老于的不表态，我很诧异——疑心他是受人之托，但又不便追问，索性不去想。

但我的那群调皮的学生似乎早已经看出来端倪。

——他们也无法看不出。领饭、下街赶集，不是常常跟小唐一起的吗。

但他们还小，怎么对这类事如此敏感呢？

知道就知道吧，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我给你自己一个宽慰的理由。但他们的眼神似乎毫不放过，常常在我和小唐走过甬道时，在背后指指点点，而且这指点也终于蔓延到了全校，包括那些并不跟我读书的学生。

学校里的年轻教师也似乎正在越来越多。作为一直喜欢新人的姜校长，在这方面跟镇教委处理得也非常好，往往一中没有得到多少新分配的教师，有很多被他预先拉来了。

夜晚的教导处就更加热闹了。但我不喜欢去，看着曾经是自己掌管的天下，成了别人主宰的世界，再怎么宽慰也还是如同进入了一条死胡同，没有说服自己的必要。

日子照样一天天地过，跟小唐约定的先去她家看看的打算，一直没能实现。小唐也说过几回，但考虑到工作压力正在加大，也就主动放弃了。

冬天来了，与个人教学成绩考核挂钩的期末考试也在即。据说这考试成绩，很重要，可以直接或间接决定很多东西。

我也不敢懈怠，整天抓着课本检查学生，还时不时拎着钢板坐在教室前面的讲桌上，在学生们大背特背的时候，在钢板上咔嚓咔嚓刻写考试题。（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