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06

文/韦步峰

张丹梅见我真的脸上挂了愤怒的颜色，也便不再说话，浅笑一下，连忙收了这肆无忌惮，忽然间有些怯生生地望着我了。

我立刻知道自己用错了词，有些适当，忙着开岔但还是禁不住自己也笑了：“都是你把我气的——以后上课的时候，态度认真些。如果做到了照我说的，你的学习成绩何止仅在班级前五名，说不定……说不定是级部前五名呢。”

她没说话，抬头瞅我一眼。我继续说：

“当初张老师将你送到我手上，可是叮嘱我严格管你的——我告诉你啊，下次，如果再不改这个毛病，我可真不客气了。”

“怎样？”她惊异得简直有些好奇。

“揍你！”我脱口而出。

“像揍孙吉兆那样么？”她的眼里，似乎在告诉我，之前我处理“肇事者”孙吉兆一事，有些过激了。

我也感觉有些过，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毕竟无法收回。而且，更致命的一点，是孙吉兆的妈妈竟然本来也有不想让儿子继续读书的打算，我的对他的“遣返”，正中了她的下怀。

确实始料未及，但又无计可施。

因为自己的年轻气盛，因为自己当时的满腔怒火，就这样让一个学生失去了读书的机会，真真过了头了。

我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几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任何人追究我的责任，就在印象逐渐淡化心中的负罪感也逐渐被填平的时候，张丹梅又提出此事。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自恃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的我，很吃了一惊。

我不敢相信她会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也害怕有人将此事再次提起。

惶恐之中，我还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我让她回了教室，留自己站在栏杆旁，陷入了沉思。

当初出了此事，明知道不是自己本意，明知道日后提起会后悔，为何不去补救？

但我就是没有去补救，就连再提起的勇气也是没有。我的骨子里，竟然流淌着这么懦弱的血液，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第一反应，就可以处理好一切问题，根本没把孩子头的工作当回事，完全出于自己的本能反应就可以做好一切的做法，本身就是武断的行为。

而这武断，又何异于有些人？

闷声不响，我走回办公室，沉闷地坐在椅子上，歪头望着北窗外的山丘，茫然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于桂兰一脸的惊异。

“没什么，想起孙吉兆了……”

“想他？什么意思？你是想他什么作业也不交，还是想因为他你挨校长的训少了？”

“都不是——是我让他辍学的……”

“嗬，当初我还敬佩你，敬佩你的敢作敢为。”于桂兰继续表示她的惊讶，而我又忽然跌入了一个盲区，一个连自己是谁，当初自己为何那么去做的理由都无法洞悉的盲区。

“有这回事？”不知什么时候，一直埋头看书的老于好像起了兴致，突然加入了我们的讨论话题。

“嗯，是……”我有些嗫嚅着。

“那你当初没报给我？”老于的表情已经有些认真了。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如何去说——难道这还需要报告？

“哪里有的事啊，刚才小韦是处理张丹梅惹得情绪不好了，顺便说起他来这单位之前的一件往事呢。”于桂兰连忙打圆场。

我便无法继续说下去，索性翻开备课本，提笔写了起来。大概见我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老于也转头，重又捡起已经放下的书，静静地看起来。

放学的时候，于桂兰挨近我，小声说：“你傻啊，学生的学籍还没整理完，顶多算你少一个人报到。”

“可……的确是我让他辍学了呀！”

“你怎么认为我不管，少一个蜡对我们所有学科都有好处，你甘愿降低你的平均分我们不管，但别因此祸害我们这些学科——不许你瞎胡闹。”（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