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91

文/韦步峰

他有非常得体的外表和风趣幽默的谈吐，是很多女生崇拜和敬重的偶像；在同事间，凭借他丰富的阅历和周到的交往方式，也很有威信，当属大家最信赖的人。

他姓李，名字里的一个“洲”字，更让他卓尔不群，更令他傲岸高远，与他的中等个子比起来，形成剧烈的反差。

他曾教过我初三时的政治，是我所有政治老师之中，学识最高大上的一位。

当“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在课本里穷其所有也找不到半点迹象的一类词汇，在他的课堂语言里经常冒出，我便不得不暗暗惊奇。

惊恐起来，犹如遇见了极重要的高难度数学题。

后来，又成了我的同事的他，不止一次跟爸爸谈起我未来的婚姻大事，几次三番地说，直到把对我的事都反应冷漠的爸爸，真正、彻底地说动了心。

在爸爸看来，为人老实、诚恳，能够尊敬长辈，应该是我另一半的首选，至于身高、模样、爱好等是否入眼的因素，完全可以不考虑，或者少考虑，至于与我可能存在的感情方面的程度，就只能由我“全权”处理，是无需他建议、过问的。

于是，爸爸忽然对我表现出来的热心，越来越令我不安起来，直至让我突发神经质，原本就与爸爸少得可怜的那点言语交流，只要一听到此类话题，便会疾速闪出非桃之夭夭不足以避祸的渴望。

大概爸爸也已经看出我的反应，对他正热心的话题没有半点兴趣，也便很知趣地不再谈起，却暗地里又使出妈妈来做说客。

我简直被他们弄得晕头转向了。

——难道他们眼中的我的婚姻大事，就真的那么重要，非要从现在就要谈，就要上快车道不可吗！

只要我有异性的交往，就马上被套上他们掌控的公式、标准来衡量。

有一次周末回家，妈妈从炕席底下抽出一封信给我。我惊异地发现，信的封口早被撕开。

至于信瓤，我已无心去看，随手便将这散发着炕席气味的残破的信一丢，出到院子里，站着发呆。

妈妈追出来，很有些愧疚的颜色，忙着说来信并无特别，只是怀念当年同学时光；然而话锋一转，又要朝向爸爸可以营造的世界。

又轮到我发慌了，继而又以无明的愤怒找到了终止这类谈话的方式：“以后，不要拆看我的信。”

总要有个交代，总要有个完结。

——那就留待日后吧，至少，我现在毫无此兴致。

逼迫越紧，逃逸的欲望越迫切。

于是就在对小唐的日夜思念里，度过了暑假余下的时光。

要开学了，我立刻兴奋起来，急切切地做着返校的准备：收拾铺盖，擦洗自行车。

将已经有了疤口的后货架皮条换成了新的，给车链滴上机油……

妈妈不解，不是离开学还有好多天吗？

——学校早就有安排，让我早几天回去。

我开始撒谎，而且撒得很理直气壮；是因为我的确需要早些日子回去。

——邻近开学，总有些事关开学前全体教师政治学习的材料需要准备。

尽管干事不止我一个，但刻写钢板之类的工作，专管文印的姜书记决计不会亲躬，追来讨去，这活毕竟得我干。

等我风尘仆仆，一路逍遥赶到学校，迎接我的，却是极大的变故。（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