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88

文/韦步峰

迎着我的，正是她的唇，沁凉而火辣，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图。

她的原本钩挂在我肩头的双手，忽然向上快速移动，捧住了我的头；紧跟着，她的吻，便如深秋的雨点，疾速袭来……

我渐渐松开双臂，直愣愣立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

“快下去啊，傻了啊？”小孙右脚已经踏在坍塌得只剩下半截高的矮墙上，伸直左臂，向我示意。

远处昏暗的路灯的光，正照着她的脸，竟有白森森的寒意，搀着被踩踏浮动的小树林间的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我慢吞吞下到甬道上，她已经站在公寓门前，伸手在平日里做监视之用的铝合金小窗的窗框的凹槽处摸了几下，又返回身，拉了我的手：“快啊，进来吧。”

门开了，屋里的灯光豁地冲出来，将整个楼道照得通亮。

“进来啊，真傻了啊？”

早先因为惊异而关闭的毛孔，再一次被掺和了浑浊的洗手间气味的潮气搅动得慌乱起来，额头、后背，都有很分明的汗水冒出来，又有不少汇集到一起，渐渐流动。

屋里空荡荡的。

“小彭呢？”我喃喃得近乎自语。

“她将钥匙留给我，一定是出去了，”她一边说，一边很麻利地将其中一张床上散放的衣物拾掇起来，“坐这里吧。”

我坐下。

她利索地将小窗和大窗上的窗帘都拉上，又从挂钥匙的柜子底下拖出来一把椅子，搬到距我不远的地方，也坐下来：“许是今晚不回来了。”

“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你怎么了？”

“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他们会出来找。”

“哦，也是……”她若有所思，“谢谢你陪我。”

“……”我站起来，“对不起，我不该……”

“什么对不起？”她很平静地问道。

“我不该……”

“你和我之间，”她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很快给了我更大的惊讶，“发生过什么吗？”

我走出那扇门的时候，没有回头看。

——也没机会回头，门缝刚开，我便挤了出来，像逃跑一般。

直到我上了二楼的扶梯，才听到那门“吱呀”地一声关上了。

站在原地，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股懊恼的情绪铺卷而来，让我的胸口一阵憋闷，心跳得剧烈异常。

我这做了件什么事啊！

急匆匆跑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待清水将已然干燥了的水池铺满，又从下水道那里发出“哗哗”的响声，才掬着洗了脸。

——单手搓洗了紧闭的嘴，又反复漱了几次口。

我这是怎么了？

直起身，双手按着瓷砖铺成的水池，任那自来水持续地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倘若……

我无法可想，种种念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决定回我的宿舍了。

——也许，只有那里才可以让我暂时摆脱这困顿，重新回到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我无颜再见到小唐了。

又转一个身，紧皱着眉头，有些恨恨地想，接连喘了几口粗气。

“你还没睡？”小周抬脚踢一下我的床板。

“迷糊了一会儿，他们撤退的时候，又醒了……”

“睡吧，明天考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小王也缓缓地说，“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