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袭人（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84

文/韦步峰

这是一个除了学习起来很富有，其他诸生活因素都贫乏的年代。

早晨醒来，还没迷糊够，就不得不开始揣摩食堂的伙食；等到忍着乏味吃完早饭，又要带着极不情愿的慵懒与无奈，抱着课本和笔记，从公寓各个房间朝教室汇集；上完课，又是急火火奔赴餐厅，稍有怠慢，就有领略长长的领饭队伍的机会，拎着饭盆，一点点朝着打饭的窗口挪动；吃完饭，再回宿舍，简单小憩，又得去往教室。

——宿舍-餐厅-教室，成了禁锢所有前来参加函授学习学员的三点连成一条线的枷锁。

唯一向往的，便是夜晚的时光，就都可以是自己的。

但娱乐生活，简直少得可怜，除了食堂旁边一间狭小的屋子里，有镭射电影可以看，便只能去市区里闲逛。

男人们的不喜欢到处闲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性格，更受制于囊中羞涩，即便闲逛里相中何物，也往往不能如愿。

——喝酒倒是都喜欢，但却不能天天酒酣，总要留点积蓄，总要在乎情意。

于是有人就只能去看电影。

电影很清晰，还有震耳发聩的音响效果。

一支叛军部队占据了一处村庄，马上展开大清洗。村庄里的老人和孩子，被成片枪决，女人们则要付出的代价更为沉重。

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将抓来的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摁在桌子上，从后面一把撕开她的裤子；一只手压住不停挣扎的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然后就是凶猛的淫笑和无助的呻吟，而这一切在发生的时候，一直短枪就放在桌子上。

我于是很难为情，很明白那女人挣扎的真实含义，也能读懂男人之所以是男人的粗野的本能。

——在本能和道德之间，我忽然陷入了迷茫。

尽管可以装得悠闲从容，但早已经被激发起强烈欲望的私处，竟然成了继续走路会公寓的障碍。

——只能停下来，在小花园里坐一会儿。

月亮又在半空，星星也眯缝着眼，显出迷离的神色。

有风吹来。风中带着闷热，也带来清幽的香气。有夜里盛开的说不上名字的花的味道，还有绝对是路过的女人身上的气息。

“怎么在这里坐着？你女朋友呢？”循声一望，是公寓女管理员小孙。

长发，眼睛很大，个子也很高。

她负责每一批学员入住公寓等级及物资的分发，也负责监管各房间卫生情况。但当没一批学员大规模入住之后，她就清闲下来，可以坐在最靠近公寓门，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有人进出的房间里看电视。

因为是老乡，便有了搭讪的必要。常常在上了那高高的公寓台阶，刚松一口气地迈出一大步的时候，就可以瞥见她从小窗子望出来的笑。

“没事，想坐一会儿。”我说着，马上藏起那些漫无边际的遐思，立刻客气起来。

她真的在我坐的石桌的对面石凳上坐了下来，似乎带着气呼呼的情绪。

“怎么回事？”我说，“没事干了就到处乱跑啊，不怕有人找你要公寓钥匙？”

“小郑在，晚饭后出来，我就没回去，”她似乎也没把我当成外人，“真上火！”

“？”

“跟他吵架了……”

他是小孙的男友，湖南人，在学员食堂当师傅。个子不高，眼睛也很大，常常在早晨的时候，用拖车推着一大保温桶稀饭从厨间便门出来，大声吆喝学员们过去买。

——据说还是个小负责人。

“闲着没事，吵架玩啊？”我打趣。

“算了，不说这个了，”小孙说，“整个下午到现在我都憋闷，不如你陪我走走吧。”（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