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娓娓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68

文/韦步峰

想来想去，带着歉意的我，再次出现在小唐宿舍的门口，一遍遍地敲门，一遍遍喊着小唐的名字。

但小唐就是不开门。

“萨剔、萨剔……”楼下一阵拖鞋声传来。转头一看，正拎着四把暖瓶的王副主任出现了，正仰头看着我。

“王主任……”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哦？小韦回来了，学习完了吗？”

“没……还没有……有点事，就回来了——您这是？”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没什么事，烧几壶水。”王副主任丝毫没有避讳我随口而出的问题，明晃晃地说。

也的确没必要隐瞒，用公家的电烧几壶水，再平常不过，况且此番家属房翻修，临时搬进最靠近小黄楼的那排实验室居住，出来烧水，也属对公家没能提供周到、有效生活保障的一种宣泄。

——直至有些理直气壮了；或者，这态度也源于对我的不惧。

“嗵、嗵、嗵，嘎哒，吱呀——”思忖间，小唐把门打开了。

“进来，在外面站着干嘛？——让人看见……”很明显，小唐的脸上泪痕未尽，但又带上了不满，噘着嘴，有些抱怨了。

被她一拉，我顺势进了宿舍。

小唐的床毗邻李航，在东北角。床上的被子拉开，有很明显的凌乱。

我径直走到她的床边，将被子掀开一点，坐了下去。

“坐我的床干嘛？”说着，小唐拖过来一条方凳，横在我面前。

我尴尬地笑笑，离开那床，坐在凳子上。小唐丢了拖鞋，腿一抬，挪到床上，拉被子盖住。

“大热天盖被子，捂汗啊？”

“就捂汗怎么了，用你管，”她依旧嘟哝着嘴，“我就喜欢小题大做！”

“好，好，算我多管闲事，”我拉住了她的手，“是我不对，说话太伤人了……唉！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哼！能有什么事，我想你了，总可以吧……”

我一下将她的身子揽住，用力地抱在怀里，再没有更多的言语。

她没有拒绝，扭着身子任由我抱住，抚摸着后背。渐渐地，又开始抽泣。

“别哭，别哭……”

又过了好一阵，小唐轻轻推开我：“热死了。”

她下了床，去宿舍门旁的水缸里舀水，脸盆里洗了几把脸，擦干后，又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仔细看着眼睛。

重又回到我坐的床边，头发已经梳理得很齐整。清幽的香气，也跟着传来，我禁不住将她拉过来，坐在我的腿上。

她静静地看着我，很专注，不说一句话。

我伸右手，用食指完成倒钩状，快速刮了她的鼻子。

一转头，她又快速将我手推开，身子借劲站起，正要逃往床上。

我向前一跟，又将她抱住，嬉笑道：“看你往哪跑……”

现在，小唐完全趴在我的胸膛上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头离开我的臂弯，用下巴抵住摁在我胸口的他的手背，有些轻松地瞪眼看着我。

“黄国良往你宿舍搬的时候，我没在；等我回来，竟然发现你的床被抬在屋外胡乱地放着，而且你写的条幅也被撤下来，正在被他用笤帚往屋外扫。”

我一怔，丢了悠闲，转头正迎住她的眼神。

“我跑过去将条幅捡起来，质问他对别人的不敬，你知道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我是这屋子的主人，没用的东西一律清除！’。我真来气了，本想上去理论，但最终放弃了，真吵起来不好看……那个时候，特别想你回来——我越发想你立刻出现在我身边……我就一个人去塑料厂赵主席那里给你打了长途电话……”

我望着她眼里重又噙着的泪花，赶紧安抚：“嗯，他怎么这样——平日里跟我相处的关系，我感觉还可以啊……”（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