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驰神往（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53

文/韦步峰

“你不能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往回走的时候，小唐紧跑几步，追上我。

“那你告诉我刚才的话的意思。”

“说句话给你听哈，‘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我听出是三毛《说给自己听》里的句子，就笑了：

“三毛不会数数。”

“怎么这么说，大学时我们宿舍有不少她的粉丝呢。”

“包括你么？”

“不是——读不懂她的文字。”

“读不懂，读不懂能背上她写的句子？”

“这算什么——几句话而已——你还没说她不会数数的事呢！”

“你难道不知道么？证据就是你刚才说的。”

小唐突然顿悟样的笑了，“你是说四半是两棵树，对吧。”

“哈哈哈……”我的笑声在寂静的校园里疾速传开去，又被周围的墙壁反射回来，很有身处筒子间的感觉，“逗你呢。三毛的确很神奇——她的这句话，很有意境。”

“那你说说，意境在哪？”跟我一同进了宿舍，小唐在椅子上坐下，突然又对着坐在床上倚着被子的我问道。

我蹬掉鞋子，双腿都挪到床上，又飞起一脚，将仄歪地敞开着的墙壁上与教导处通开的小窗的门关上，转身将床头上的台灯摁开：

“她用自己神秘的内心世界，成就了一位影后；但据我看，林青霞与秦汉根本走不到一起……”看着笼罩在我的身影之中的小唐惊愕的神情转瞬即逝，我马上将话题岔开，“这四个‘半’可以理解为递进关系：后两个‘一半’其实是第二个‘一半’的再‘分配’。”

“有道理。”

“或者，也可以将后两个‘一半’与前两个并列，形成一种事务的两种分法。”

“一个地下、地上横着分，一个左边、右边竖着分，是吧？”

“回答正确，加十分……”

“行啦——再学我，踹你！”

姜校长是一个喜欢模仿的人。大概是他受了电视上知识竞赛抢答方式的影响，不知从什么地方借来一套带按钮的抢答器设备，在学校搞了一次文化课知识竞猜，竞赛的主持人，正是小唐。

竞赛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调侃她的时候，就常常使用她说得频率最高的“加十分”。

“我会宿舍了——很晚了。”玩笑了一会儿，小唐站起来，将椅子挪开，转身朝门走去。

我连忙穿好鞋子，送她到到楼下。

“坏了，钥匙被李航拿走了，她没送给我……”小唐不安起来。

自从我的钥匙断掉之后，开关铁门的事，就由住在楼上的人负责了。本想再配一把，但一忘再忘。

望着她略显瘦弱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种冲动——那动来动去的长发，纷披着，太有一种青春的活力。

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她抓在铁门上的手：“要不，别回你宿舍了……到我宿舍睡吧……”

“……”小唐睁大了眼，很快又低下头，轻轻说，“不好……”

我的右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又一用力，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没有拒绝，静静地趴在我的肩头。

闻到的，就全是她的身上的气息，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猛地将她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又回到了宿舍。（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