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驰神往（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52

文/韦步峰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也就没再说话，独自拉开抽屉，找出一本杂志，很随意地翻看。

夜色渐浓。

原先还残留在西天的光亮，早已经失去了踪迹。除了一楼和三楼亮着的灯光，以及偶尔驶过的汽车，留在公路上的飞快移动的光，整个世界都大部黑沉沉的，仿佛有什么伟大的神力，故意让这夜色极迅速宁静下来，让那些夜出的虫声更清晰，更悠扬。

还有雄浑的青蛙的叫声，似乎正从四周，一齐响起来，给安稳的夜色，平添许多动感的旋律。

“啪，啪”小唐连拍两下，然后摊开一个手掌，脸上带着得意地笑：

“看，拍死一只。”

“山野之中，草多水多，蚊子自然就多。”我抬头看了一眼，再低下头去的时候，缓缓地说。

“你老家的蚊子，也多吗？”

“多，尽管在海边，但也不缺乏池塘和臭水沟……山上，还有那么多的野草。”

“哦，也有山啊。”

“是，但没有河，”我没有停顿，很快接着说，“直到我外出读书，才亲眼见到河。我见到的第一条大河，是五龙河……”

“五龙河？我们那里有几条小河，都是流入五龙河，是上源呢。”

“真的啊！那年我去莱阳，从公共汽车上看到过发大水的五龙河——河水很浑浊的，河面一下子拓宽得那么广，原先岸边的楠柳树，只剩下树冠，就连更高处的农田也被淹没，有不少玉米都被浸泡在水里了呢……”

“咯咯，咯咯……”

“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没说是假的呀——看你很严肃的样子，立刻想到，如果当时车停下，是不是就要去抗洪排涝了呢？”

“呵呵，那倒不至于，我是过客，就要旅行过客的‘义务’，人生地不熟，贸然行事，说不定还给人家增添了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

“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

“乌鸦嘴，不跟你说了！”

我俩又不说话，大约过了半小时，小唐打了一个哈欠。

“呀，十一点半了——睡觉！”我看一下墙上的电子钟，马上合上杂志，拉开抽屉，做出即刻就要收拾出门的样子。

“好！”小唐也马上起身，在地上“砰砰”跺了两下：

“李航早就睡了……”

“那有什么关系？”

“嗯，不过她最近失恋了，也许还没睡，我上去喊她陪我出去趟……”

我立刻明白小唐的意思，连忙说：

“我陪你去就行，就不用爬楼再下来了——再说，十有八九她早睡了。”

小唐答应了一声，跟着我，一前一后出了教导处的门。

“看她失恋，真的好痛苦。”小唐还没有离开刚才的话题。

“哪个失恋不痛苦，除非不曾用过心。”我很轻淡地应了句。

“说是这么说，可真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也就特别想帮帮她，可她的事，似乎谁也帮不了……”

“哈——行啦，看三国掉眼泪。”

“有点同情心不行吗？干嘛这么幸灾乐祸？”

“我就幸灾乐祸怎么了，再反对我，我回去了啊……”

“你……”小唐欲言又止，但很快见我在逗她，也便不再害怕，“恋爱是美好的，恋爱之中的人，是傻子。”

“傻子？”我转头问道。

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但似乎听出她的话里，有些异样。（待续）